第二章3(1 / 2)

漆黑的夜晚,无人的街角。

特兰诺被压在坚硬的柏油路面上,祁知语俯下头,头发垂下来,轻轻抚过特兰诺的脸,撩人的痒。

“嗨,宝贝!”祁知语贴在特兰诺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扫过身下人的耳垂,“我说我打算现在就把你解决掉,你信不信啊?”

车灯从侧面晕过来,眼前一半是刺眼的亮,一阵是浓烈的黑,特兰诺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五官,却能看清他的表情,隐藏在耀眼的光和浓重的黑中,妩媚灵动的表情。

就像看到了一只专在夜色中出没,诱人失足的妖精。

近在咫近——

一边是他呼吸时吐出的温热的气息,加上那暧昧的低语,让人心痒的暖;

一边是他抵在自己脖子上冰凉的尖刀,配上那低声的威胁,让心心惊的寒;

交给在一起,是诡异却难以抗拒的诱惑。

祁知语握着刀轻声威胁着,慢慢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特兰诺的头仰得更高,虽然祁知语一番话说得暧昧无比,但颈上锋利的痛感提醒着他残酷的事实。

“等——咳——等一下——”这样被抵着脖子仰着头,特兰诺有些困难的吐出几个字。

握刀的手松了松,“怎么了,宝贝?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呃——”感觉到颈上的力道又轻了点,特兰诺微微抬起头,“只有一个问题。”

“嗯?”

“你——”特兰诺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少有的笑意,飞快的说出下面的句子,“你到底是男是女?”

“!”

意料之外的问题,祁知语不由楞了楞,腰上猛地一紧。

“好细!”特兰诺不知死活的收紧了手臂,将低在自己身上的人一下子揽进自己怀里,不久之前发现祁知语竟然伪装成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个身材窈窕,风情万种的女子,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东方人,身子骨真够纤细,隔着衣服还真看不出来,你不会是……”与戏谑的话语不同,特兰诺的手飞快的掐住了祁知语的脊柱,目光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无静的平静。

祁知语的刀,抵住了特兰诺颈上的动脉;

特兰诺的手,扣住了祁知语背上的脊柱;

都是死穴,两相对峙,一触即发。

很快,银光划过,一声闷哼,特兰诺手一松,身上的人已翻身离开。

一边迅速撑着地面站起来,不给对方再一次进攻的机会,一边调笑般的问早已知道结果的问题:“怎么?不打算杀我了?”

“啊,我突然舍不得杀你了,是不是很感动啊?”祁知语说着,向汽车走去了。

“呼,你下手真狠。”用叙述的语气说着,特兰诺捂着左手,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中不住地往外冒,刚刚那一下,如果是划过他喉咙上,恐怕现在已经到另一个世界报道去了吧?

想起这些,特兰诺的心跳此刻才开始加速。

竟是无与伦比的兴奋。

“那个嘛——”扶着车门,把玩者手中的小刀,祁知语偏偏头,“这是对你无动于我魅力的惩罚。”

回头一笑,伸出舌在带血的刀锋上飞快的一卷,“味道不错。”依旧是优雅妩媚,颠倒众生。

特兰诺也扬了笑意,“若你真是个美女的话,可以考虑为你倾倒一下。”

如果这是场游戏,特兰诺已慢慢摸清了游戏规则。

祁知语强,所以特兰诺不敢轻举妄动。

同样的,特兰诺强,所以祁知语一样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这是场游戏,那么唯一的游戏规则就是——更强者,胜!

回到车上,特兰诺又一次坐到司机的位置上,前往的是回夜宴酒吧的路。

“亲爱的蝎子,你今天真做了件傻事。”祁知语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转转右手手腕,手臂猛地一挥,甩开衣袖,送到特兰诺眼前,一道和特兰诺手臂上一模一样的长长的疤痕,蜿蜒匍伏在那里,“如果今天你真的把那番话对若亚说了,我敢保证回去死的一定不是我。”

特兰诺眼神淡定地转过头去开车,祁知语收回手臂,观赏着自己的杰作。“特兰诺,杀手中声名远扬的蝎子王,二十七年前出生在纽约最著名的黑街里一个最平凡的酒鬼家庭,二十二年前离开家,十五年前开始崭露头角,这道疤也是那段时候落下的。”说着抬起眼斜睨着特兰诺,“你以为这只是属于你和若亚的秘密?我伪装成你的第一天这个就已经在我手臂上了。亲爱的蝎子,你记不记得我到你身边多久了?”

“两天又十八个小时零二十分。”特兰诺还清楚的记得自己下达那道命令前最后一次看表的时间,绝对精确的教字,特兰诺却在说出口的同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果然听到一声意料之中的轻笑。

“错了,宝贝。”祁知语扬起头,凑到特兰诺耳边轻声吐出一串数字,“十八天又二十二个小时零十四皆。”

从侧面看着特兰诺眼里忍不住划过一丝惊诧,祁知语不无讥讽的笑着靠回座椅上,“十二月二十号晚上十点整,我进你们蝎帮总部的时间。”

“那是你去救祁焱的时间。”

“没错,我十点进去,之后不久我就差点被你的子弹送进棺材,很不巧我这人很记仇,所以我还很清楚的记得那是——十点四十五分。”

“而我们再见面是在——”

“喔!我们不到一小时之后就再见面了。”

已经意识到祁知语未出口的内容,特兰诺转过头,若有所思的表情带上了寒意,,“之后你就一直在那里?”

祁知语一笑,“没。”故意顿了顿,“只是大部分时间而已。刚开始我只能伪装成你不太熟悉的几个小兵,在离你比较远的地方活动,后来我开始试着伪装成安卡或是若亚,最后一个,才到你。十八天之前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而现在,我对你,对你们蝎帮,了如指掌。”

“嚯!”特兰诺不屑的转回头去,“在暗处预谋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超凡的本事,随便就可以伪装成任何人。”

“呵呵,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当然没有什么超凡的本事。至于伪装,如果只是外貌,我当然可以很容易就完成。但如果是要行为举止神态动作都达到乱真的地步,确实需要时间。你们蝎帮本来就是干这行的,内部警报系统十分完善,成员又个个都是杀手出身,其中还不乏像你这样的一流杀手,我只有一个人,一个小小的闪失,足以让我死掉千百次。”

“你这算是赞扬吗?”特兰诺唇边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心里却不由得紧了紧,会赞扬对手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他们挖掘你的每一个优点绝不是为了称赞你,而是为了彻彻底底的击败你!

把着方向盘,特兰诺不动声色的继续问,“你害怕?”轻描淡写的丢出一个难题,你害怕吗?你要向我示弱吗?

“是,我害怕。”完全没有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特兰诺侧过头,祁知语斜靠在车窗上,懒懒的望着他笑。

“你今天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祁知语玩玩自己修长的手指,“刚刚我是真的打算杀了你。”

“我知道。”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没把握干掉你并且全身而退,而两败俱伤的事我是从来不喜欢的。”

“看得出来。”

祁知语偏偏头,“所以我只好警告一下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你也没有轻举妄动的必要,你并没有输给一个天才,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而已,而普通人都会有弱点,你只要能沉住气就一定有办法找出来,到时候你一定能赢个彻底。”

特兰诺沉默。祁知语说得没错,人如果被逼入绝境,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能赢也会冒险一试,而如果知道自己背后还大有退路,就完全没有必要考虑这种方式了。

何况特兰诺本来就是个杀手,好杀手从来都希望能用尽量少的牺牲来击败对手。

半晌安静,特兰诺再次开口,“你对,我现在的确没有冒险跟你拼命的念头了,可是你这样把底牌摊给我,你自己的处境不是更危险?我记得中国有句老话——饮鸩止渴,说的是不是你这种做法?”

“哇噢,看不出你还懂一点东方成语!”祁知语赞叹了一句,接着说,“那你应该再学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

小车继续在黑暗的街道上疾驶,小小的空间里,已经没有了片刻之前浓浓的杀气,气氛却显得更加紧张起来。

祁知语看着手臂上的疤痕,话锋一转,“这道疤是当年为了救若亚被人砍伤的?”

特兰诺默认。

“好长一道,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消退。”顿了顿,目光一挑望着特兰诺的眼睛,“当时你什么感觉?发现自己的手臂可能就此废掉的时候?”

“若亚这个该死的!”素来淡然的脸上现出一丝愤恨,特兰诺低声狠狠的骂了一句,换来祁知语一串长笑。

***

这晚第二次进入夜晏,刚刚的骚动显然没有在这里引起一点点的波澜,两人穿进舞动的人群,正要再次向吧台走去,祁知语心神忽然一动,在特兰诺耳边低声说句“快走!”拉着他飞快的穿过人群钻进酒吧一个侧门蹲下来。

“怎么了?”第一次看到祁知语显出紧张的表情,特兰诺忍不住问,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隆隆巨响,震得天摇地动。

特兰诺本能的低头避过一阵天花板被震落的碎片,再睁眼只觉得眼前明亮了很多。探出头去一看,酒吧中所有的灯都已经打开了,音乐仍在响,跳舞的人却已停了下来,不少人也是刚刚站起身,目光却都朝着同一个地方。

顺着他们望过去,酒吧的门口已经被撞飞了,那里停着引起刚刚震动的庞然大物——一辆大吨位的重型卡车。

车门匡的打开,震落一地灰尘,有人矫健的落地,特兰诺先看到的是一双黑色雪亮的皮靴,然后是一身干净笔挺的国际刑警制服。

不用看脸,特兰诺也知道来的人是谁了。敢只身穿着刑警制服在这种地方出入,而且用这么嚣张的方法从正门进来,绝对只有一个人敢做。

“祁澜?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祁知语在侧门里靠着墙,“你最好祈祷他不是来找你的。”

鹰一般犀利的目光在舞厅内扫过一圈,最后停在吧台老板身上,卡拉一声,手上长长的狙击步枪上下一抖,上好了膛,祁澜迈开了步。

从容沉稳的脚步声在舞厅中响起,一声、两声……特兰诺听到自己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知道那是二楼走廊上的酒吧保镖在动。

哗啦啦啦,楼上传出来掏枪的声音,祁澜只是稳步向前走,冷峻的脸上没有更多表情,连目光都没有丝毫的偏转,只是手臂开始动。

砰——

枪声响起。

特兰诺不确定那是自己听到的第一枪或是最后一枪,转眼间祁澜的枪已经居高临下的指上了吧台老板的鼻子,第一个弹壳才怦然落地。

枪枪命中,没有打死一个人。

“第一次看到这么流畅俐落的使用步枪的。开出一枪的同时手臂一推为下一枪上膛,这种单手上膛需要相当大的臂力,而且他上膛开轮的动作简直不比他的子弹慢。”特兰诺倚在门边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一边轻声评论。

“能看这么清楚证明你的眼力相当好,不过你的以脑袋只要再探出去半分,我保证他会一枪轰掉你的头。”祁知语在门内低语响应。

那边祁澜看着吧台老板,已经开始发话,“我很没有耐心,所以我的问题你最好在最短的时间内正确简洁地回答我,听清楚没有?”

“呵呵,祁警……”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再次响起,被击中的吧台木屑横飞。 “你只需要说是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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