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9(1 / 2)

置身在宽敞的客厅里,夏若曦坐在舒适的沙发上,目光下意识地环视四周,由天花板上柔和的水晶吊灯、上好的桃花心木打造而成的全套家具,一直到落地窗外整个规划完整的庭园造景。

这儿的装潢气派而不繁复,布置实用而不奢华,却无一不显示出主人高雅出众的品味,和财力雄厚的身家背景。

多么不可思议!她迷惑地想着。二十几年来,她从未曾想过自己会有和父亲相认的一天,而现在,她居然离他如此之近。

客厅的另一边传来声响。夏若曦回过神来,目光朝向声音来源。

是任川铭!即使她只远远的见过他几次,她仍能立刻认出那伟岸的身形。

“若曦。”任川铭在她对面坐下,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和愉悦。

“任董事长。”她傲傲颔首,努力平稳有些忐忑的心情。管家在此时端了两杯茶到他们面前,稍微平缓了她的紧张。

她可以感觉任川铭对她的称谓有些失望,但他的表情并未显现出来。

“我听说了杂志社前阵子引起的风波。”他温和地道:“这件事是宛灵的错。如果她给你带来了麻烦,我代她向你说声抱歉”

“没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回以浅笑。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男人。

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大约六十岁左右,颀长的身材保养得宜,有着一对精明锐利、神采奕奕的眼睛。他穿着一袭灰色的家居服,即使两鬓已有些斑白,却更添一股中年男子的魅力,可以想见年轻时必定是个风度翻翩的美男子。

她想她有些了解她的母亲当年会爱上这个男人的原因了

“殷馗告诉我.你已经知道我是你的……”任川铭顿了下,生平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

“我知道”她简洁地回答,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但我仍然希望由您亲口向我证实。”

任川铭注视着她,眼中流露出赞赏的情绪。这女孩儿有着他少见的胆识和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真不愧是他任川铭的女儿。

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开始叙述他当年和夏念慈的一段情缘,夏若曦静静地倾听着,时而秀眉深锁,时而陷入沉思。

当他说完之后,两人之间有了好一会儿的静默。

“原来如此。”她若有所悟地道。见他不解的表情,她淡淡地解释,“我从小一直跟着母亲在英国生活、受教育。但从我十三岁之后,她每年暑假都会送我回来台湾学中文。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

“我知道这件事令你一时难以接受。”任川铭停了停,才柔声接道:”当年你母亲离开了我,我一直不知道有你的存在,直到这两年我和她重新取得联络……我希望时间还不太晚,你会愿意让我好好补偿你和你母亲。”

“我不知道。”她咬住下唇,有些迟疑。“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母亲从未和我提过你的身份。我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接受这件事。”

“当然。”任川铭可以理解。“这事儿原本该是我亲自去找你、向你解释的,但是这个圈子消息传得快,我怕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所以才会先要殷馗去帮我多了解你,若不是他,恐怕你今天也不会肯来见我了。”

听到殷馗的名字,她的心刺痛了一下。她不想谈他,还不能,他在她心口烙下的伤口还太新,只要一思及他,仍然令她的胸口一阵抽痛。

“你有一个很出色的干儿子。”她低语。

“是的。”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自夸的成分。“从他十二岁那年开始,我就把他带在身边。我器重他,他也尊敬我,不只因为我是他的干爹,还因为我们对彼此绝对的信任。”

“我很少要求他做什么,但他却一直很上进,很努力,并且尽全力达到我所有的要求。就算我有儿子,也不见得能比他出色。”

“这也是你要他娶任小姐的原因?”

“如果他能和宛灵结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不过这是我的私心,我从来不干涉他的私事,毕竟感情无法勉强,我还是希望他能娶自己真正心爱的女人。”

见她默不作声,任川铭微扬起眉。“怎么,你和他吵架了?是不是你们发生了什么误会’’

“不是误会。”她涩然地答道:“他显然认为娶了我,将来就能更顺利地得到日东集团.因为他知道我是你的……”她没有说完,但任川铭知道她的意思

“是这样吗?”任川铭靠向椅背,沉吟地说:”那根本没有必要。让我告诉你,殷馗能在日东集团有今天的成绩,凭的是他自己的能力,和任何人无关。如果他需要靠裙带关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他早就会娶宛灵了,不是吗?”

见她愣住,任川铭徐徐地接口,“坦白说,他身边—直不乏女人围绕,但他对逢场作戏一向很有分。对他而言,似乎没有比工作更值得他狂热的事。”

“直到认识你之后,他似乎有了新的领悟,性情也柔和多了,不再老像个拼命三郎似的。我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孩能够让他动心,继而定下来不再飘泊,见到你,我想我总算知道原因了。”

夏若曦别开头去,默不作声。

“过去就算发生再大的事,他一向是气定神闲冷静面对,但最近这阵子他却有些消沉。”任川铭睨着她。“我猜这和你有关。”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颊上投下一圈阴影。“他追求我,完全是为了他自己的野心。”

“这是他亲口告诉你的?或者是你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就定了他的罪?”

夏若曦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着,将双手交握在膝上。

自从那天晚上的争执过后,她便不曾再见过殷馗。他的花依然每天准时送到她的办公室,卡片上仍然称呼她是他的天使。但他却没有再出现过,就仿佛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了解他是为了她着想,毕竟一个如此热情的追求者突然间不再送花,必然会引起其他不必要的揣测。他必定是顾虑到这一点,才打算用循序渐退的方法,不让他们的“恋情”结束得太过突然。

他连这点都考虑到了。她对自己苦笑着。没见到他的这段日子里,她仿佛失去了生恬重心一般,终日过得浑浑噩噩,心里像有个填不满的的大洞,似乎连她的灵魂也跟着抽离了她的躯体。

“他呢?”她鼓起勇气问道。

“殷馗?他到澳洲出差去了,要一个礼拜后才会回来。”

噢!她陡地感到有些失望,而这一幕没有逃过任川铭饱览世故的眼睛。他正想再说话,一阵驶进庭园的车声打断了他。

几分钟后大门开了,任宛灵走了进来。见到她也在场,任宛灵的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夏若曦站起身,礼貌地向她颔首。“任小姐。”

“你回来的正好,宛灵。”任川铭招呼道:“过来见见若曦。”

任宛灵的反应只是抿了抿唇,没吭声,也没有移动脚步。

察觉气氛有些窘迫,夏若曦明白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一步。再见,任先生、任小姐:”再朝两人点个头,夏若曦转身离开,大厅里只剩下任川铭和任宛灵。

“你还在怪爸爸吗,宛灵?”直到客厅的门重新合上,任川铭才温和地开口,“我一直没把这件事告诉你,也不能怪你时间无法接受。再怎么说,若曦都是你的妹妹,我希望你学着去接受这个事实。”

见任宛灵仍然不发一言,任川铭长叹了一口气。“从小到大,爸爸一直放纵你任性妄为的个性,但是这回,你伤害的是你的亲妹妹。在你做了这么多打击她的事之后,她仍然对你毫无芥蒂,你应该觉得惭愧。”

任川铭语重心长地说完,然后起身离开客厅,留下任宛灵默默地咀嚼他的话

坐在熟悉的咖啡店里,夏若曦仔细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简嘉甫。

临下班前,她在公司里接到简嘉甫的电话,邀请她一起晚餐。自从上回和任宛灵摊牌的那—幕过后,这是她第一次单独面对简嘉甫。

半个多月不见,他似乎瘦了些,虽然他的外表整洁如昔,但脸上原有的光采不再,似乎已经有几天不曾好好休息过。

“你还好吗,嘉甫?”见他憔悴的表情,她关怀地问道。

“还不是一样上班、下班,做和—般人相同的事?”简嘉甫耸耸肩膀,询问地望向她。“你呢,我看到八卦杂志在报纸上登的道歉启事,看来风波是平息了。”

“是啊。”她淡淡地微笑。“或许因为事关到任小姐的名誉,他们也不想和日东集团为敌吧?”

简嘉甫先是沉默了半晌,而后突然握住她的手

“原谅我,若曦。”他沙哑地开口。 夏若曦微微愣住,看着那张涨满愧疚的脸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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