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7(1 / 2)

在经过警方的询问和柯契尔的慰问,还有一大堆认尸工作等法律程序之后,桑桑带着一颗已碎成千万片的心,以及霍斯的骨灰独自飞回旧金山。

亚特兰大警方分析此次爆炸,是因为车子引擎过热且油箱漏油,所以才导致爆炸的发生。

然而当桑桑到契尔化工质问为何派出这么危险的车子来接人时,柯契尔除了表示他的遗憾和惋惜外,只是耸耸肩地说:“抱歉,我们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再说,我们也损失了一名员工,这件事不能全怪我们。”

桑桑眼睛都气红了,她语气冰冷地说:“如果不是你们的车子有问题,那么你们现在也就不会白白损失一个员工和一个大金主了。”

“我们很抱歉,但是--”

桑桑打断他的话,断然道:“什么都不用再说了,莫先生已经去世了,这桩投资案也取消。”

“葛小姐,”柯契尔既松口气又舍不得地说:“这事……”

“再见。”她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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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旧金山的莫氏后,所有员工都用沉重苦涩的心情和同情的眼光迎接桑桑。霍斯在爆炸的前一天,才用快乐的语气打电话回来宣布桑桑的身份,并请了律师替他俩拟一份订婚启事。

但现在,订婚启事却变成了讣闻,这真是教人情何以堪?

桑桑来到二十七楼,发现所有的高级主管都用沉痛的眼神凝视她。

满头白发的经理代表众人说:“莫先生不在了,但是莫氏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我们这些和他一起奋斗过来的伙伴绝不会就此放弃的,我们已经和莫先生的律师商量过了,我们决定继续辅佐你管理莫氏,绝不辜负莫先生。”

桑桑感动地望着他们,她睁着疲倦的杏眼,喑哑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毕竟我和霍斯才认识不久,虽然他心急的想要举行订婚仪,但是我还没有正式的答应他。于公,我来莫氏才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而已;于私,我和霍斯也还只是男女朋友,我何德何能来管理偌大的莫氏呢?”

一提起霍斯的名字,她的心就猛烈地刺痛着。

“葛小姐,虽然你和莫先生尚未结婚,但是我们跟了莫先生这么多年,知道他的个性,他从来就没有把任何女人看进眼里,可是你却打进了他的心底。”经理坚定地道:

“我想,莫先生在天之灵也会希望我们这么做的。”

“可是我现在无心于公事。”她哀伤地摇着头。

现在任何事对她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霍斯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怒气、他的性格、他的笑语、他的

温柔……

该死的是她呀!如果进屋去拿文件的是霍斯而不是她的话……老天,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取霍斯的生命。

她宁愿死的是自己!

她的眼神伤痛,形容憔悴,那些经理们互望了一眼,了解的低叹着气。

“我们先下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们体贴的退下,桑桑虚弱地走向霍斯的大皮椅,而后重重地跌坐其中。

她双手捂着脸庞,痛彻心扉的哭泣声再也控制不住地逸出手掌。

沙太太红着眼眶悄悄地走了进来,她轻轻地搂住桑桑瘦弱的肩膀,“桑桑……”

桑桑转身扑进沙太太慈祥温暖的怀中,她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失声。

“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啊!”沙太太紧抱着她,忍不住老泪纵横。

旧金山的春末,薄雾再度笼罩着城市,一段发生在春天刻骨铭心的爱恋,是否也将随着春天的消逝而飘散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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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八六月十一日西雅图

桑桑提着公文包从轿车上下来,步伐稳健的走进顶丰饭店。

“葛小姐请这边走。”经理在门口早就守候已久,他看到桑桑之后眼睛一亮。

桑桑一头黑色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淡扫娥眉,一身黑色的套装和同色高跟鞋丝毫不显老气,反而增添了几分独特的神秘感。

她美丽的脸孔上一片严肃,黑色杏眸闪着精明的幽光,樱唇则是紧抿着。

在她到西雅图之前,她就已经将所有关于顶丰的资料全熟读过了,今天来乃是为了要更进一步了解整个饭店的人事结构,并且决定投资与否。

明亮宽敞的大会议室里,圆桌早已坐满了饭店的高级主管,所有人都用紧张和期待的神情望着她。

“会议可以开始了。”她在主持椅上坐下,听取各部门的报告。

他们报告的内容,桑桑早已经经由管道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她只是趁着所有人轮番上阵报告时,仔细观察各部门的负责人。

待所有人都报告完之后,顶丰的董事长轻咳了一声,“葛小姐,不知道你是否有任何的疑问?或者你还有什么想要听取的?”

桑桑冷静地说:“贵饭店的财务报表似乎还没有给我。”

“噢,对。”董事长匆忙地接过会计部主任递来的报表,然后交给桑桑,“由于最近我们计算机出了点问题,所以刚刚才将它整理好,请你过目。”

桑桑接过,低着头审视着一页页的报表。

在她翻阅的时候,在场的人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直到她看完冗长的财务报表后,一手握拳轻轻地敲着桌面沉思着。

“贵饭店的确很有发展潜力,”她抬起头来,果决道:“三百四十五万,我要饭店百分之六十一的股份。”

会议室内的人皆大惊失色,纷纷低声细语地交头接耳着。

“三百四十五万,莫氏要持股百分之六十一,否则免谈。”她看准了顶丰的身价会更加飙涨,只要派莫氏饭店业部门的任何一个顾问进驻,在一年内绝对能够超死回生,并且赚进大把钞票。

她也料定除了莫氏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够投入如此大笔资金拯救财务危机如此严重的顶丰。

如果他们答应她的条件的话,不但饭店能继续生存下去,且在这个著名的观光胜地,以后的发展潜力更是无限远大。

股东和董事们不会不晓得这些,尤其是在莫氏的金字招牌底下。

桑桑唇边的笑淡然却坚定,她的黑眸稳健地凝视着顶丰的董事长。

给了莫氏百分之六十一的股份,他这个董事长将只能挂名,改由莫氏派的执行总经理执掌饭店的营运。然而他也明白,除了没有经营权外,其它可是大大有好处的,股东和董事们以后的红利只会更多而不会减少。

顶丰的董事长一咬牙点点头,“好,我答应。”

这完全在桑桑的意料之中,她也点了点头,豪爽道:“好,明天莫氏的顾问将会过来和你们商谈其它事情,那么会议就到这边,散会!”

她娇小的身子倏地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恭谨相送下离开了会议室。

她坐进轿车,让车子送她回到香榭饭店休息。顶丰董事长曾极力邀请她在饭店内住下来,但是让她婉拒了。

虽然顶丰规模较大也较豪华,但是她已经习惯到西雅图来,就是住在典雅清新的香榭饭店。

桑桑回到饭店顶楼的房间,脱掉高跟鞋、拔掉发簪,让满头黑瀑披泄在背后。

从景观良好的落地窗望出去,西雅图美丽奔放的港湾海景尽数落入眼帘。午后时分,层层云雾聚集,悄悄地下起雨来。

她倚着窗,感到一丝沁心的冰凉,然而心底的冰冷却是无边无际的,已经蔓延了两年了。

心,是空空荡荡的;每天除了工作之外,她根本就没有心思考其它。

这两年来,她和公司所有的员工更加团结,将莫氏拓展成更大的投顾公司,而且势力已经影响到整个东西两岸了。

这是她唯一能为霍斯做的。

“霍斯,你可知道我在思念你?”她低低轻喃,听到自己心底悄悄滴落的眼泪。

梧桐树三更两不道离情更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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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二日

今晨,桑桑还是维持着这两年来所养成的习惯,在天亮就被梦惊醒。

梦中的一切栩栩如生,霍斯微笑着对她说:“麻烦你了,甜心……麻烦你了,甜心……”

随即他的笑容被爆炸吞没,消失在庞然火光中。

“不--”她一坐而起,冷汗早巳布满整个额头,眼泪更是早就流满面颊。

桑桑颓然地支着前额,闭上眼睛。

电话在这时响起,刚好拯救了她即将陷入自责的情绪。

“喂,我是葛桑桑。”

“葛小姐,沙太太心脏病发了。”话筒里传来的是莫氏经理的声音。

她脸色一变,急切地问:“怎么会这样?她现在人怎么样?严不严重?送医院了没有?”

“我们刚才发现已经送她到市立医院了,不过医生说她的病情颇严重,可能必须立刻开刀,我已经签了手术同意书了。”

“很好,谢谢你。”她诚挚的道谢。

“不用客气,我们也非常关心沙太太的身体。不过葛小姐,请你不要太担心,我相信沙太太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市立医院的心脏科主任十分有名,他亲自操刀的话,成功率至少有八成。”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要赶回去陪在她身边。”桑桑当下作出决定,“我马上搭机回旧金山。”

“好的,我们会派车子到机场接你。”

经理知道她和沙太太情同母女,一知道这件事自然是要赶回来的。

“我到机场的时候再和你联络,告诉你班机的时间。”

“好的。”

挂断电话后,桑桑飞快地跳下床,用最快的时间梳洗完毕并办理退房。

当她坐车到机场时,才发现最早一班飞往旧金山的班机要在一个半小时之后,她不假思索地改往经营小飞机生意的机场去。

为求争取时间,她要包一架小飞机飞回旧金山。

桑桑过于匆忙,因此没有注意到远远的天际有着厚重的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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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三日晚间

剧烈的疼痛紧紧地攫住她的全身,当她眼击从太虚幻境中回到现实时,这股痛楚更形加剧。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大卡车辗过一般,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议叫嚣着。

桑桑缓缓地、沉重地抬起疲乏酸涩的眼帘,当她睁开双眼看向周遭时,却望进了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碧绿眸子里。 那眸中满溢着担忧与狂喜,复杂的神色交错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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