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0(2 / 2)

“这是众多行业中的一项。你们砸钱,我们为你们补全失落的感情,银货两讫,难道你还要说我们做得不好?你什么都没得到?”

“我——”他哑口无言。他是得到——得到和爷爷的祖孙情。但,也失去一颗心!“你又怎能说我没有损失?”

“你当然有,要不然你不会要齐明霁带你来找我,可我也损失不少。”说来就怄,“我手下的心丢在你那儿回不来,你要我怎么让她再出去做生意?”

“你还想拿她做买卖?”

“我们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勾先生。”

“我不准你这么对她!”

“很抱歉,容我再说一次,依依和你们勾家的交易早已终了,你无权干扰她工作。”

“你……”

“我们的工作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污秽,和贩卖灵肉的特种行业不同,我们卖的是建立人类感情交流管道的技术,好比医院贩卖医术。”

“哼,技术。”勾宿怀嗤之以鼻,“介入他人的感情,评判操纵别人的感情很伟大吗?”

“不可否认的,随着时代愈进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愈冷漠。拿你自己来说,如果没有依依的介入,你会像现在这样知道什么叫关心、什么叫爱、什么叫介意、什么又是体贴吗?”

这番话,让勾宿怀再度尝到哑口无言的滋味。

很好,他开始心虚了。“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件事,建立并且教你们如何珍惜这些得来不易的感情。或许你会以为我们没有资格这么做,没有资格去操纵别人的感情,但是如果没有我们试着去做,和我们达成交易的人现在都会在错失属于自己的感情的后悔中度过。你也一样,如果你爷爷没来找我,那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爷爷有多爱你。在这方面来说,我认为依依做得不错,你认为呢?”

勾宿怀仍保持沉默,不肯多说一个字。

“现在,我问你——你到这里找我的目的何在?”

“找你算账。”这目的到现在还是不变,但他的口气莫名地缓和多了,只是当事人的他并没有感觉到。

“算什么账?”

“整出戏码全都是你一手编造,没有一项是真的。”就凭这一点,他无法释怀,永远无法释怀。

“是真是假很重要吗?”拜托,做商人的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妥协啊?应知道变通才对啊!“别忘了,依依待在你们勾家的时间是真的,她为你们带来的改变也是真的,你们由她身上学会表露感情也是真的,除却一开始她外表的伪装是假的之外,你们所知道的她也是真的,她为你们所花的心力也是真的,这样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她的感情——”

“假得了吗?”吕大姐抢白反问他,“以你在商场上的历练来看,依依对你的表现,她的感情假得了吗?”

假不了——答案不言自朋,是以他无法再说更多,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她的话,低头不语。

赢了!吕大姐在心里为自己拼命欢呼。

“依依呢?”勾宿怀平静地问。

“你又想干吗?”喂喂,找完她的碴以后还想找依依算账啊?吕大姐防卫性地盯着他。

“我要见她。”

“你见她干吗?”为了部属的安全起见,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好。

“谈笔交易。”勾宿怀摆出不怀好意的嘴脸,一副奸商的模样。

“不好意思,您家爷爷已经谈过一次,对同一个客人,本店没有重复服务的前例。”

“上次是我爷爷,不是我。”

“有道理。”她不得不服。的确,上回来的是勾超凡不是他勾宿怀,“不过就算是谈生意,抱歉,谈生意的对象也是在下我本人。”

“也行。”勾宿怀从西装外套内拿出支票本。

瞬时,吕大姐眼中射出一道热切的光芒紧紧锁在发亮的支票簿上,先前的态度马上改变!

“呵呵呵……勾大爷,您想谈什么生意,尽管说不用客气啊!”呵呵呵,钱在对她微笑耶!

有钱能使鬼推磨,勾宿怀不禁在心中叹息,“我指定柳依依为交易商品,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以可以!随便你点谁都可以。”海派!没错,身为男人,尤其又是有钱的男人就应该这么海派才对。

“剧情戏码由我来订,你负责当配角。”说话的同时,勾宿怀在支票上头正好写上六个零。

“行行行,您怎么说怎么行。”

“至于价钱——”六个零前头又加了个“贰”,“这样如何?”

两百万!“呵呵呵。”海派!果然是东洋企业的大老板。

“柳依依就交给我,一辈子。”

一辈子!笑声乍停,吕大姐两眼大睁,“喂喂喂,老兄,两百万订走我最心爱的部下,你不觉得有点过分?”

“包括我爷爷给你的钱,吕小姐,你不觉得你已经赚得够多了吗?”

“喷,钱有谁会嫌多的。”

“那么,让你这间工作坊倒闭如何?”

“你你你你——”

相对于她的惊慌失措,勾宿怀反倒笑得十足奸商本色。

“我有个朋友在警界服务,对你这种特殊的新兴行业说不定会很有兴趣。”

“你你——”

“给你钱是谢谢你将她带进我的生活,如果不要,那我——”

“我要!”吕大姐一手抢过支票,“谁说我不要的。”妈的,扮猪吃老虎!奸商就是奸商!她恨!

“很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勾宿怀伸出“友谊”的手。

抿抿嘴,吕大姐非常不甘心地配合,伸手与他交握,“合作愉快。”到底是谁愉快呀!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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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还在想他啊?”杜书绝无趣地说着明知是废话的废话。

“嗯。”

“为爱伤风感冒,一点也不像你。”

“是吗?”柳依依笑得苦涩,“我也不想这样。”

“那就别这样。”

“不这样不行啊!”她偎进杜书绝怀里,“以前看委托人为了重新找回自己迷惘困惑的爱情不得已来找我们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是人家感情世界里的守护神、救助者,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在每一场爱情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之所以需要我们的存在为的是比较——比较出自己爱的到底是谁。我们总是被比下去的配角,一直以来,我从没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由配角变成主角时是怎样的情况;现在终于当主角了,却好苦。知道吗?我有点了解幽人那时的心情了。”

“你知道幽人的事?”

“嗯,大姐后来告诉我有关齐明霁的事,没想到他——”

“嘘,别说。”杜书绝以食指点住她的唇,封住她将出口的话,摇头制止道,“很多事太早说出来会有反效果。”

“是吗?”

“嗯。”杜书绝跷起长腿,一手靠在弯起的膝盖上,望向远方,“大姐是这么说的。”

“你还是把大姐的话当圣经在背呵。”

“我懒得想对错,全记下来又不会怎样。”

“有时候大姐说的话是错的。”她曾说爱情除了让人受伤外别无其他,但即便是受伤,她心头仍然感觉得到一丝甜蜜,伤得心甘情愿,“我爱他,会一直一直爱下去。”

“嗯。”

“你不反对?”这就奇怪了,蛀书虫一向视大姐的话为圣旨。

“你要我反对?”杜书绝闪动困惑的眼神,“你要我反对吗?”

柳依依摇头,更偎近她,“不,我不要你反对;相反地,你要支持我,一直支持我。”

“你要我支持我就支持。”人类该有的对错观念,很遗憾也很奇特的,她贫乏得可怜,根本没有对错是非的概念,“加油。”

“嗯,谢谢。”精神上得到鼓舞无疑是雪中送炭,但事实上该如何着手挽回她和宿怀的感情,她根本毫无头绪、力不从心。大姐虽说过会替她想办法,但都过一个礼拜了,难道事情真的无可救药、无法挽回?

“你在发抖。”杜书绝握住自己手臂上另一只颤抖的手,不解地问,“冷吗?”一般来说只有冷才会让人发抖,书上是这么说的。

“心寒算是冷的一种吗?”如果是,那她的确是冷了。”寒’比‘冷’强,如果‘寒’就一定会‘冷’。”杜书绝照本宣科地将书上所见所闻念了出来。

“是啊!”柳依依闭上眼,黑暗中依然清晰可见勾宿怀;是爱得太过火了,才会闭上眼仍看得见他,但对这着魔的情况她无从改变起啊!所以只能接受了。每个夜里梦见他、看他转身背对她、看他和另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说笑,然后心碎,再从这心碎的梦中醒来。

这是对她的惩罚,所以必须接受——没有条件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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