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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其实你可以告诉我的。”

简从黎抬头对上赵夜清的那双眼,澄澈真诚,蓄满了无条件和他同立场的坚定。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将赵夜清保护起来,不想他伤心难过不开心。他觉得他就应该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地去做自己热爱的事。

但这一刻,赵夜清试图用他单薄的肩膀帮自己分担烦恼,简从黎才意识到,赵夜清要比他想象的内心更强大,也更有魅力。

他掌心还攥着赵夜清的手,突然觉得这双手,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放开了。

钟表的指针一刻不停,夜渐深。

简从黎对赵夜清说:“时间不早了,楼下有休息室,去睡觉。”

“那你呢?”

“我再待一会儿。”他知道自己在这儿没什么用,但还是想待着。

赵夜清没动:“我陪你。”

简从黎无奈妥协:“好,我和你一起去。”

楼下的VIP休息室很大,设施一应俱全,两张单人床的布局和酒店没什么区别。

赵夜清按着简从黎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力。”

刚转身往旁边那张床走,就被站起身的简从黎拉进怀里。

对方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两只胳膊箍在他的腰上,很紧很紧。

“让我抱一会儿。”

赵夜清落在身侧的手抬起来,放在简从黎的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料,他可以摸到横亘在简从黎脊背上的疤,深深浅浅得像难平的沟壑。

他仰着头闭上眼睛,睫毛潮湿。

三天后,简忠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如医生所说,并没有苏醒过来。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外界都在传简氏创世人成了植物人,甚至还有更离谱的说法,这导致公司的股价下滑不少。

郑家一开始就是抱着这个目的,因为尽管简忠现在并不参与公司的运营,但对很多老股东来说他仍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好在简从黎留了一手,他眼睛痊愈的事到目前还没有对外公开。他本来的打算是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后再公布,此事一出,他不得不更改计划,提前公布。

结果如他所料,业内迎来了更大的轰动。不过这次对公司是正面的影响,股价飞涨、人心振奋。

在旁人看来,这可以说是很漂亮的反击,但简从黎迟迟无法松下一口气。

自始至终,这场名为利益的战役中没有胜者,只有数不清的受害者,包括他自己。

简忠现在仍然住在重症病房里,不过家属可以在固定时间内进去探视了。

前两天简从黎一直没有时间去医院,他和公司几乎成了行业内的热门话题。尤其是在他公布眼睛痊愈之后,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登门拜访恭喜。

简从黎能看得出他们中间有人虚情假意,甚至还有人试探他到底是真的痊愈还是为了公司想出的权宜之计。

他非常想闭门谢客,或许那些人是没事干闲得慌,但他手里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可在这个节骨眼,舆论又十分重要,他只得耐着心一一接见。

那两天简从黎但凡出现在公司都是行色匆匆冷着脸,周身拢着不宜接近的气场。

而唯一能让他真正放松下来的就是午饭时间,因为赵夜清会带着南姨做好的饭来和他一起吃。

私底下员工们都希望赵夜清以后能天天来,这样老板的心情好一些,他们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犯错被骂。

这天简从黎终于腾出些时间去医院,他在病床旁边坐下,听着滴滴答答的仪器声响,欲言又止。

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放着什么,他起身去看,发现是一本书——《故事大全》。

不用想也知道是赵夜清拿来的,简从黎不自觉勾了下唇。

医生对简忠现在状态的其中一条建议就是,多和病人说说话,外界的刺激或许能让病人苏醒。

简从黎坐回去,开始慢慢地讲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其实是个话很少的人,但现在好像也渐渐地在改变了。

他讲到最后将手覆上简忠那枯槁且夹着探测器的手,褐色的皮肤干燥粗糙,还有点点黑色的斑。

人怎么不知不觉地就这么老了呢。

简从黎的视线一偏,发现简忠袖子里露出了红线,好像是手腕上绑了什么。他拨开袖口,看见几圈缠绕的红线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平安符。

眼睫轻轻颤抖了下,简从黎将掀开的袖口放下。

“爷爷,有件事瞒了你很久,如果你知道了可能会再昏过去一次。”他眼眸微垂,“现在我真的爱上他了,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你说,他会愿意吗?”

简从黎陪在简忠身边断断续续讲了一个小时的话,简忠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连电视剧里演的动动手指头都没有。

不过他等来了赵夜清。

“哎,你今天有时间啦,公司不忙?”赵夜清在沙发上坐下。

简从黎“嗯”了一声:“忙完了。”

“爷爷手上的平安符是你系的?”

赵夜清点头:“我问了南姨爷爷经常去的寺庙在哪,就去求了一个。”

“我可不是迷信嗷,但有时候也不得不信一下玄学。”

赵夜清本来什么都不信,但他都能死而复生穿个书,这让他不得不信。

“你有没有和爷爷说说话?”

简从黎闪了下目光:“说了,说了很多。”

“你呢,每天来给爷爷讲故事?”

赵夜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觉得挺有趣的,我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听人讲故事。”

简从黎起身,让出椅子的位置:“我也想听。”

“可以旁听吗?”

赵夜清怔了下,没想到简从黎竟然对这个感兴趣,走过去坐下,拿起故事书:“可以。”

“昨天讲了海的女儿,今天讲小猫钓鱼吧。”

很简单儿童睡前故事,但由赵夜清的声音念出来,就带着莫名的吸引力。尽管再清楚不过接下来的情节发展,但还是想听,想一直听下去。

“最后,猫妈妈和小猫带着钓来的鱼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赵夜清抿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前几天他都是对着简忠讲,没什么心理障碍。但今天简从黎坐在旁边听,他就觉得莫名羞耻。

“是不是太幼稚了。”

“你讲得很好,我喜欢听。”简从黎顿了顿,“爷爷应该也会喜欢听。”

很快,探视时间到了,两个人一同出门,准备回家。

天已经擦黑,今天简从黎是自己开车来的,他和赵夜清坐电梯下到停车场去。

没走几米,就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七八个人,扛着摄像机和话筒录音设备,上来就将简从黎和赵夜清包围,吵吵嚷嚷地问问题。

“请问简老爷子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否如传言一样无法苏醒?”

“请问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恢复的,为什么这么巧和简老爷子出事同一时间?”

“据说简老爷子出事并非意外,而是被人算计,是真的吗?”

“请问…”

一瞬间简从黎的面前涌上来四五只话筒,还有好几台摄像手机设备对着他,迫切期待着他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无可奉告。”简从黎冷冷吐出这四个字。

他知道有不少媒体想报道他家的新闻,但他拒绝了所有媒体来访。没想到居然有人找到医院来堵他,这无疑是踩到了他的底线。

赵夜清看不过去了,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非要扒着人家的伤处挖新闻,这和食人饮血的畜生有什么区别。于是伸手挡着不让镜头接着拍,还想推开他们清出一条路出去。

但对方人多力量大,挡着不让他们走,其中一个人还推了赵夜清一把。

简从黎眼疾手快地揽住赵夜清,将人护在怀里。他睨向那个伸手推人的男人,眼中的冷意比刚才多了十倍不止,墨绿色眼眸中仿佛淬出锐利的冰刃,让人看了忍不住哆嗦。

“你再推他一下试试。”

“道歉。”

“对…对不起。”那男人几乎是下意识说的这句话,他完全被简从黎震慑住了。

还有胆子大的继续问:“请问你们二位是什么关系?”

“让开。”

大概是简从黎身上的气场太强大,有两个人明显退缩了些。他搂着赵夜清的肩膀,从缝隙中挤出一条路离开。

而此时,正在直播现场状况的直播间里,几条弹幕出现:

“这个男生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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