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欲兽30（2 / 2）

“师弟……你不懂……你以后会懂的……那些都没有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你要的意义是什么？你明明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不……我的路不在那里。”

……

路迁安也忘记了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了，他只感觉那不是他的归宿，至于真正的归宿在哪里，他也不知道……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那样的？

沉默中，路迁安再次回忆起第一次见无字方碑的情景。同样是夜晚，但却是在摇晃、缓慢、昏暗的火车上。

……

路迁安合上刚读完小说，当他走到车窗旁想欣赏一下夜景时，他看到——

一块规整的长方体黑碑悬于空中！

路迁安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但这并不改变事实。他心里一个个地排除答案，最后他认为：长方体黑碑，极有可能是地外文明！

正当他准备用手机录下那极具震撼性的一幕时——

一种莫名的刺痛感闪电般自丹田传遍四肢百骸，晕眩感煞时袭来。

先是四肢发麻，手脚逐渐变得虚浮无力，接着一抹甘苦被舌乳咂出，慢慢地眼前出现不明所以的大雾，大雾自眼周涌向眼心，转头已经是白茫茫一片，耳朵仿佛被奇异的温热融化。

隐约中听到天地间一股浩大的诘问回荡：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

也许，改变从他第一次见到无字方碑时就发生。

路迁安突然觉得，回忆中那片白茫茫的景象，似乎在哪里见过……耳朵的那股温热，似乎也曾感受过……这两者他都有点熟悉，但却无法想起来。

那么他，怎么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他曾经的确很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那股傲气去了哪里呢？

总之，绝不是因为顾婉欣，也绝不是被平淡的生活抹平。

可能是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平凡。

人太脆弱了……

太阳风暴这种席卷全人类的天灾就不说了，各种随时可能出现的“欲兽”就足以让他死无全尸了……

盲眼金兽那次最后的爆发仍旧让他记忆犹新，那种毁天灭地的气势，如同末日审判降临……苍穹崩裂，星辰陨落，人之罪过，逐一清算！

其实，在盲眼金兽事件结束后，警局中负责给他笔录的林警官，曾问过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问题。

……

“博士，接下来我想请教个私人问题，不知是否方便？”

“请问。”

“我知道您研究的是人类学。”

“那么，在您眼中——人类，是什么？”林警官盖上笔帽，随即他抬头望向路迁安。

路迁安紧抿的双唇，似乎暗示着回答不会即刻给出。

林警官并未感到诧异，这个问题太过宏大了，不管对谁而言都是如此，千百年来亦未曾改变。他自己其实也并未期望能得到一个答案，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林警官留意到路迁安的嘴唇上有几道白色的细纹，他明白这是由于缺水导致的干裂。同时，他又看到路迁安紧蹙的双眉，就在他正要准备开口结束这次笔录之际，路迁安说话了——

“欲兽。”

“什么？”

“欲兽。人类被桎梏在欲望浇铸的囚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