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张森毫（2 / 2）

有时，骂得路迁安都难以忍受，可张森毫却一言不发。

路迁安能感受到张森毫心中的每一份自责，也能听到张森毫心中的每一次拷问：“真的吗？真的有这么差劲吗？”

张森毫不敢回答，客户已经告诉了他答案。或许，他还是那个不入流的小子……他不愿意承认，但——这些谩骂成为张森毫难以跨越的一道坎，他始终无法对那些伤害自己的话释怀。

张森毫每天都在担忧着顾客理完头发之后对他的评价，他害怕听见那句“剪短一点”，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可每一次都使他感到害怕……理发俨然成了一件令他痛苦的事情，可他却不自知。

于是，张森毫加倍讨好顾客，加倍提高自己的服务态度。

路迁安把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在他看来，张森毫这样做是本末倒置！若是张森毫真正在意那些评价，那就应该继续学习，提高自己的理发技术，而不是服务态度。

张森毫也曾经试过开一家自己的理发店，但来者寥寥无几。就算有客户，也只是来了少数几次之后就不来了……创业失败，债筑高台，他只能再去其他理发店工作，慢慢还钱。

人们总说“理想大过天”，可是又有多少人，多少理想能坚受时间的摧残？十三年心灰意冷，时间便是世界上最无情的腐蚀剂，把每一份熠熠生辉的理想都变得暗淡无光！

……

自责与痛苦始终缠绕着路迁安和张森毫。解脱的时刻，遥遥无期……直到张森毫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她”。

那个温柔善良的她，那个在张森毫深陷在自责的泥沼里无法自拔时将之拯救的她……那是张森毫的妻子。

俩人的相遇，源于一次理发店的邂逅。在理发的过程中，俩人总能谈到一块，不管是兴趣还是三观都惊人的一致，张森豪主动留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适时地约她出来聊天……后来，俩人顺理成章地结婚，不久后还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家庭幸福美满！

路迁安也是极为感动，他同样被这个女孩拯救。过去十年里，路迁安感受过太多张森毫的自责与不安，藏在张森毫心中某个角落的那句“虽为毫末技艺，却是顶上功夫。”虽布满灰尘，但总能在某些时候刺痛到俩人。

但这期间，张森毫却没有回过一次家，那个他熟悉却已陌生的家。

张森毫不敢回去……每每在深夜想家时，他就会抽自己两耳光……他告诉自己，要荣归故里！要成为理发行业的翘楚！要让他的爸妈高看自己一眼！要向全世界瞧不起自己的人证明——他张森毫就是明星！

张森毫不是天生的高级理发师。他只能靠着堆客户量赚钱。每天在理发店的工作辛苦，他忙碌一整天，可赚到的钱却少得可怜，幸好，他还有妻子和女儿，还有一个充满爱意的家。

……

后来，张森毫通过朋友的介绍去到了桂聚商城当高级理发师。桂聚商城的客单费很高，一个月里每天只需服务五个客户，他就能养活全家人。

桂聚商城的客单费虽高，可贵也有贵的道理。来此处消费的客人，无疑都有着较高的审美和独特的个性。

但张森毫的美发技术却差强人意。来找他的顾客嘴上说着满意，背地里却总是找经理投诉……他只能通过各种活动为借口，减低自己的客单价，以此吸引顾客回头。此时的他不像从前那样，在真正不开心时能随意辞职……

张森毫已经有家庭了。他有妻子，有女儿，他不能轻易放弃这份工作！为了保住工作，他每个月还会多花一笔钱，用作与经理打点关系……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年，直到太阳风暴的到来……

听到防空警报的张森毫，急忙叫醒了熟睡中的妻子和孩子。三人抱在一起，安静地听着智能球推送的广播，可就在总统即将开始演讲之前——

异变，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