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本能反应(2 / 2)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彪子直勾勾看黄墨轩,很想知道黄墨轩这么做的意图。

黄墨轩端起酒杯,示意彪子也端起酒杯。

彪子照做了。

黄墨轩把酒杯送到嘴边,嘴唇还没碰到酒,就把酒杯放下了。

彪子的酒杯悬在半空中,愣愣地看黄墨轩。

黄墨轩见状,微微一笑说:“老哥我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怪你了。咱们不打不相识,这顿饭就当给你赔罪了。”

原来是这样。

彪子笑了,他所有的戒心,因黄墨轩这句话,渐渐地淡漠了。

不知道彪子他姥爷,当初给他起这个名字是何寓意,反正当下的彪子,对黄墨轩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深信不疑。

只有这样,他才能敞开了吃喝一顿。

他喝了一大口酒,还没等把酒咽下去,就拽下一个鸡大腿,假意与黄墨轩谦让一下,就开启了胡吃海塞模式。

黄墨轩被彪子的吃相感染了。他拿起一个馒头,掰了一块,吃上一口,又夹了一口菜,感觉味道好极了。

“二哥。”彪子不知道从哪论的,张嘴就叫黄墨轩二哥。

黄墨轩愣了一下,竟然点头认可了这个称呼。

他又端起酒杯,主动与彪子的酒杯撞了一下,他喝下一口酒,彪子“咕咚”喝了一大口酒。

“别光喝酒,多吃菜。”黄墨轩把肘子推到彪子近前,彪子也不客气,操起整个肘子,狠狠咬上一大口,弄得满嘴流油。

“俺也没什么大能水,你要用得着,招呼一声,俺照做就是了。”彪子做出了表示,黄墨轩笑了。他说:“今天咱哥俩,只喝酒吃肉,啥都不说。”

黄墨轩打开酒瓶子,又给彪子倒酒。

“俺吃过包子了,这些就算了吧。”彪子这会儿还知道自己有啥毛病,他得先把黄墨轩的路数摸清楚再说。

黄墨轩只当没听见彪子在说什么,他给彪子又倒满了一大杯酒说:“这可是我特意让老正兴饭庄送过来,专门犒劳你的。”

彪子听黄墨轩说犒劳二字,顿时释怀了。

原来是这样,俺救了他一命,他请俺吃顿肉,礼尚往来,没毛病。

彪子原本就不知道啥叫客气,他听了黄墨轩的话,更没有顾虑了。

他拿过一个馒头,先把馒头掰开,里面塞进肘子肉。他喝了一大口酒,又咬上一口馒头肘子,真叫一个香。

黄墨轩端起酒杯里仅剩下的一点酒说:“来,咱哥俩干一个。”

彪子彻底放开了。

确切地说,他被那满口的肉香俘虏了。

那年月,即使过年,也没有几个人能吃到这么香的饭菜。

他嘴里嚼着馒头肉,举起酒杯,“咕咚”喝干了一杯酒,再夹上一口菜,连吃带喝起来。

“你练过功夫吧。”黄墨轩问。

“是啊。”彪子对吃的兴趣,远远超过回答黄墨轩的问题。

“还摆弄过枪。”黄墨轩又问。

“是呀。”彪子愣了一下,这是警察局,他这话说的太直白了。

转念又想,已就这样了,大不了再被送西山去,先解馋再说吧。

彪子又掰下一只鸡大腿,还是冲黄墨轩谦让一下,黄墨轩摆手拒绝,他把鸡腿塞进自己的嘴里。

“你在哪练的这身功夫。”黄墨轩对彪子身世的探究,远远超过这桌酒菜的诱惑。

“俺姥爷活着时,教俺用香火头练的。”彪子这张倒霉的嘴,一不留神,还是说出了大实话。

啥都别说了,黄墨轩一听就明白了,这小子的姥爷肯定是土匪。

黄墨轩早就听说过,土匪练枪法,通常都是关上灯,瞄香火头,久而久之练出了百发百中的功夫。

彪子在警察局长办公室,大口吃着烧鸡和肘子,满足了黄墨轩的好奇心。

在古城街头,十几个长枪警察,坐上一辆大卡车,来到市立医院。

他们奉黄墨轩的命令,把市中心街头的两个死倒拉上,送到市立医院太平房,还得留下两个警察,为这俩死倒站岗放哨。

卡车开走了,这两个警察目光相对,不约而同把视线转向医院大门口的打更房。

大冷的天,傻逼才肯老老实实守在太平房门口,为两个死倒站岗呐。

两人缩脖端腔,一溜小跑,敲开打更房门,脱掉大衣,围着火炉取暖。

警察离开太平房时间不长,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响。

一辆带棚马车,不紧不慢走进市立医院大门,直接把马车赶到太平房门口。

车老板穿了一件羊皮大衣,戴了一顶狗皮帽子,脖子脸上还围了一个大围脖。

他把鞭子插在车辕上,跳下马车,晃着膀子走到太平房门前,“咔吧”一声,掰断了门锁,就要往里进。

在打更房烤火的警察,及时发现了这辆马车。

一个警察眼瞅着车老板徒手掰开了门锁,他推开房门,一声吆喝道:“住手,你是干啥的!”

他说着,挥舞手里的长枪,向太平房跑来。

车老板瞥了警察一眼,径直走进太平房。

另一个警察也跟着跑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边跑边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车老板从太平房里扛出一具尸体。他把尸体放在马车上,静静地等候两个警察来到近前。

这是什么人呀。

眼瞅着警察举枪跑过来了,他还不慌不忙的扛了一具尸体出来,而且,还没有跑的意思,老实儿地等在那,简直没把警察当盘菜。

两个警察似乎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他俩很紧张,但更气愤。

他们仰仗手里有枪,而且还子弹上膛了,必须要在形式上,给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上一课。

两人跑到太平房门口,“呼哧、呼哧”喘息着,不容分说,就把枪口对准车老板了。

车老板子表面无动于衷,其实早就做好了防范准备。

他在两个警察还没站稳时,就踢腿挥臂打出一套组合拳,把两个警察打倒了。

“啪”地一声枪响。

一个警察手指搭在扳机上,临被放倒前扣动了扳机。车老板躲闪一下,子弹从他的肩上划过,把羊皮大衣穿了一个窟窿。

“我操!”车老板急了。

他抬脚便踢警察的脑袋,一脚不解气,再来一脚,这个警察“嗝儿喽”一声,那世去了。

另一个警察摔在地上,知道大事不好了,他慌忙举起枪,就要开火。

车老板猛地来个旱地拔葱,他原地跳起,将膝盖对准这个警察的哽嗓咽喉,瞬间身体重重落下去,只听“嘎巴”一声,警察的脖子断了。

也就是几秒的时间,车老板干净利落,杀了两个警察。

他也顾不得装稳重了,知道这事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个大麻烦。

他跳上马车,拔下鞭子,当空一甩,“啪”地一声,辕马四蹄蹬开,一路飞奔而去。

说来也巧,郑涛受伤就住在市立医院二楼,离太平房直线距离不到五十米。

他被枪声惊醒,职业习惯,起身要查看动向。隔窗看见,一辆马车飞一样跑向大门。

他借灯光看清了赶车人的装束,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多嘴造成的。

彪子开车把他和黄墨轩送回警察局,他被送医院治伤前,特意提醒黄墨轩,必须尽快派人,把被彪子打死的那个死倒拉回来,以确认今晚劫匪的身份。

死倒被拉回来了,又搭上了两个警察的性命。郑涛因此知道,今晚截杀黄墨轩的是什么人了。

枪声响过好一会儿,大街上传来哨声,那是夜巡的警察,接到市立医院更夫的报告,紧急赶到医院保护现场。

郑涛身为警察局特高课副课长,又碰巧受伤住在市里医院,他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及时出现,并向局长黄墨轩汇报情况。

彪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钢管床上,热出一身的汗,嗓子干得要冒烟了。

他一轱辘爬起来,冲进卫生间,对准水龙头,“咕咚、咕咚”一顿猛灌,喝了一个水饱,又打了一个饱嗝,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他环视眼前的房间,知道这是警察局长黄墨轩的办公室,也想起昨天晚上,黄墨轩把他留在这里过夜,还有那顿烧鸡和肘子。

俺都跟他说啥了?

彪子坐在那里,反复回忆昨晚的情形。他只记得自己一顿胡吃海塞,黄墨轩频频给他倒酒,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猛拍脑袋,懊悔不已。

彪子知道自己这个臭毛病,一喝上酒,嘴就没有把门的,还是不长记性。

黄墨轩先拿皮鞭抽他,又要一枪毙了他,还要把他送到西山去。紧接着就好吃好喝的招待他,黄墨轩对他肯定没安好心。

俺该怎么办?

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彪子四下寻找自己的衣服,大冷的天,他不能穿着单衣单裤跑出去。

俺衣服哪去了。

他记得昨晚洗澡前,把棉袄棉裤脱在卫生间门口,出来时只穿了单衣单裤,被黄墨轩叫出去喝酒了。

坏了,这就是黄墨轩的计谋,他把俺棉袄棉裤都藏起来,就是怕俺跑。

彪子一着急,额头上的汗水“哗哗”地往下淌,这可怎么办呀。

卧室外传来开门声。

彪子听到声音,一头扎到床上,用棉被捂住头。

卧室的门开了,黄墨轩阴冷着脸走进来。他站在彪子的床头,一只手按在手枪皮套上,另一只手拿着烟斗,不知道在想什么。

稍许,他走过来,掀开蒙在彪子头上的被子说:“该起床了。”

彪子坐起来,有一种被指正的尴尬。

“知道你昨晚打死的那个人是谁吗。”黄墨轩没等彪子回答,又说:“你摊上大事了。”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彪子明白了,昨晚黄墨轩对他的热情款待,为的就是这会儿,来向他揭开谜底。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彪子吃了,也喝了,还住在黄墨轩的床上了。

最要命的是,他还不记得昨晚,都跟黄墨轩说了什么。他现在想跑都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任凭黄墨轩发落。

黄墨轩欲言又止。

门外传来喊声:“报告。”

“进来。”黄墨轩丢下彪子,应声走出去。

彪子从床上跳下地,蹑手蹑脚来到玻璃门前,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那个打更老头咋说的。”黄墨轩问。

“他说当时睡着了,啥都没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回答。

“去把他给我抓回来,一顿皮鞭子沾凉水,不信他不招供。”黄墨轩有些激动说:“那俩警察的大衣,都放在他屋里,就说明这俩人去他屋里烤火了,接下来发生的事,他咋能不知道。”

又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又是一句:“报告。”

房门打开,有人进来。

黄墨轩对来人说:“把东西送卧室去。”

彪子听罢,翘脚返回床上。

卧室的房门开了,一个警察拎了一大包东西进来,对彪子一点头,啥都没说,放下东西就走了。

“彪子,赶紧穿好衣服出来,有事找你。”传来了黄墨轩的声音。

彪子四下找寻一番,还是不见自己的棉袄棉裤。

他跳下床,打开刚送来的那个包裹,里面装了棉袄棉裤,袜子手套,还有一双翻毛棉皮鞋。

不用黄墨轩再做吩咐,彪子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动作利索,穿好了衣服,走出卧室。

郑涛站在写字台前,回头看见彪子,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差点没认出来你。”

彪子经郑涛的提醒,低头打量自己的装束,他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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