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垂死挣扎(1 / 2)

娘的了,老子死也要弄出点响动出来。

彪子整个人瘫在地上,再这么坚持二个小时,或者还会短一点时间,他可能就被冻成冰嘎嘎了。

尽管这样,他还想到临死也要弄出点响动。

其实,他就是想得到一口吃的,哪怕是一碗热水,或者是谁撒的一泡尿,能胡乱灌进肚子里,他就有活的希望了。

他咬紧牙关,要把体内所有的,能够激发出来的能量,集中在一起爆发出来。就像干燥拉不出屎的人,瞬间产生的一股爆发力,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晃了晃,感觉头重脚轻,说话间又要摔倒了。

他心里清楚,如果再一头扎下去,他这辈子就彻底结束了。

还好,他那双大脚丫子,拼命抠住地面,支撑着他的身体,颤颤巍巍,晃晃悠悠,居然没有摔倒。

他缓了一口气,先勒紧系在腰间的麻绳,谨防大抿裆裤在关键时刻秃噜下来,走光是小事,妨碍了他施展拳脚,结果肯定生不如死。

他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指示牌,上面画了一个骷髅标记,那是提醒路人,注意来往的火车。

彪子稳住脚跟,强打精神,跌跌撞撞来到指示牌前,握住指示牌下的杆子,一用力,把指示牌拔了起来。

就这么一个动作,险些把他晃一跟头。

这是一个用铁线把木头板绑在铁杆上的指示牌。彪子握住擀面杖粗的铁杆,调过头来,用力朝地上砸去。

他要以这种方式,砸掉绑在铁杆上的木牌。没想到,就在他挥舞铁杆时,木板“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彪子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地微笑,看来这是老天在帮俺。

铁杆有一米多长,一头还带一个尖,彪子掂了掂铁杆,份量正合适。

估计这玩意儿横扫出去,打在谁的脑袋上,不是脑浆迸裂,也得“嗝儿喽”一声昏死过去。如果不死,他再一家伙扎下去,肯定能给人来个透心凉。

得嘞,就它了。

彪子得到一个称手的家伙,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手拄铁杆,一路踉跄着,穿过铁路编组场,朝有灯光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钟楼,传来“邦、邦……”六声钟响。

在铁路上当差的人们,听到钟声,各自夹上饭盒,急匆匆下班回家去了。

彪子站在火车站广场旁,远远看见那些急着下班回家的铁路工人,以及夹在腋下的饭盒,他很失望。

这帮给日本人干苦力的人,每天能吃上一顿饱饭就不错了。估计他们的饭盒里,干净得一粒米都不能剩。

彪子耐心等了好一会儿,见下班的铁路工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拄着铁杆,一路晃晃悠悠,毫无目标地走在大街上。

正值腊月天,小北风吹在脸上,就跟刀片割的一样,冷飕飕疼的直往心里钻。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古城的街头,几乎看不到行人。

彪子走走停停,为这空寂萧条的境遇感到悲哀,难道阎王爷已经在生死簿上,替老子签到了。

彪子从来就不信邪。

他越感到无望时,越要强迫自己,必须豁出一切,再给自己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

他走着走着,来到一栋用红砖砌成的二层楼前。

这里停了一辆黑色小轿车,旁边还有两辆三轮带挎斗的摩托。

楼门前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牌匾,上面写着:古城警察局。

我操!

彪子眼前一亮。

警察局可是个肥得流油的地方,甭管什么级别当差的人,他一棒子砸下去,打倒一个警察,就能从这人兜里掏出几块现大洋。

彪子止住脚步,开始观察地形。

彪子可不是浪得虚名,他真彪出了一个境界,敢在警察局门前拦路抢劫。

刚懂事的孩子,为了得到一块糖,一口奶,在妈妈面前撒娇任性,连哭带闹,只要妈说上一句,警察来了,孩子的哭声就会戛然而止。

连无知的孩子,都知道怕警察,彪子竟然要在警察局门前打劫警察,他真彪的名副其实。

警察局大门旁边,两个一米见方的石墩子,分列在大门两旁,这是专供骑马人上下马使用的。

彪子三步并做两步,弯腰跑到上马石旁边,蜷曲在上马石后面,双手紧握铁杆。

只要有人从警察局出来,他就一跃跳起,抡圆了便砸。

彪子一周前,从关里家扒火车跑出来,到现在整整七天七夜水米没进了。

当时,他被人家一顿乱枪狂扫,侥幸保住了性命。来到东北,他连饿带冻,这条命眼看就要交代了。

反正都是死,他宁愿被人打死,也不想当饿死鬼。

这会儿的彪子,已经出现了幻觉。

他一门心思要打倒一个警察,抢下几块大洋,然后找一家饭馆,去美美吃上一顿。

当然,他也做好了失手的准备。

一旦抢劫不成,被警察逮个正着,挨一顿毒打在所难免。

能把他关进监狱里,至少每顿还能给他一个窝头吃,总不至于又冻又饿暴尸街头。

彪子这么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是他心大,而是他身体严重透支,紧张心态加上东北寒冷的天气,导致他进入了浅昏迷状态。

过了一会儿,警察局两扇大门开了。

两个全副武装的长枪警察,一路小跑出来,木棍一样直挺挺分列在大门两旁。

六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兵,随后走出警察局大楼。

其中两个日本兵肩上,各扛了一挺歪把子机枪,分坐在两辆三轮摩托上。

日本兵把歪把子机枪架在挎斗上面,先“哗啦”一声子弹上膛,好像随时都可能出现险情,他们要做到有备无患。

一个日本军曹跑出来了。

他打开黑老虎小轿车,发动汽车,两辆摩托车上的日本兵见状,也开始发动摩托车。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过,日本宪兵司令土谷次郎,在警察局长黄墨轩和特高课代课长郑涛的陪同下,缓步走出警察局。

郑涛紧跑几步,越过土谷次郎,来到小轿车前,打开后车门,然后,他脚后跟相磕,行四十五度鞠躬礼说:“司令请慢走。”

土谷次郎满脸的凶煞恶神相。

临上车前,他上下打量郑涛说:“郑桑,我很欣赏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厚望。”

“一定。”郑涛弯腰垂眉,陪上笑脸。

警察局长黄墨轩听了土谷次郎的话,表情十分的不自然,他甚至懒得跟土谷次郎说上一句话。

汽车起动了。

两辆三轮挎斗摩托一前一后,把轿车夹在中间,一路绝尘而去。

黄墨轩象征性地朝汽车挥挥手,然后一计长叹,貌似自言自语说:“这叫他妈的啥事呀。”

郑涛始终笑在脸上,只当没听见黄墨轩的抱怨。他低声提醒道:“局座,外面太冷,别冻感冒了。”

“我她妈恨不得一口气上不来,马上憋死算了。”黄墨轩拔高了嗓门,还要说些什么,他无意中发现了上马石后面的彪子。

黄墨轩走过去,照彪子踹上一脚说:“他妈的臭盲流子,跑这来干啥!”

彪子被黄墨轩这一脚,揣得就地打了个滚儿。

他清醒过来,见两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站在他面前,一个怒目横眉,另一个也是少有的严肃。

他渐渐打起精神,慢慢爬起来,碎步挪到两个人近前,挥起手里的铁杆,就要往黄墨轩身上招呼。

郑涛见势不好,他反应迅速,上前猛踹一脚,掏枪大喊道:“快来人。”

两个值班警察,原本就站在大门两旁,听到郑涛的吆喝声,快速摘下肩上的步枪,“咔吧”一声子弹上膛,冲了过来。

黄墨轩反应更快,他掏出手枪,“咔吧”一声子弹上膛,对准彪子就要扣动扳机。

“等等。”郑涛拨开黄墨轩的手枪,冲过去用膝盖按住还要爬起来的彪子,将枪口对准彪子说:“是谁派你来的。”

彪子面对冰冷的枪口,丝毫不畏惧,他微微一笑,心里话,这就是俺的命,可惜,还是当了他娘的饿死鬼。

彪子闭上了眼睛。

“哎呀我操,真遇见硬茬儿了。”黄墨轩又一次被彪子的坦然激怒了。他拨开郑涛,枪口对准彪子的脑袋,还要扣动扳机说:“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我先送你回老家。”

“局座,冷静。”郑涛虽嘴上这么说,却没再阻拦黄墨轩开枪。

他知道黄墨轩心里憋了一股邪火,需要找个方式发泄一下,彪子偏巧成了供黄墨轩发泄的倒霉蛋。

黄墨轩眼睛眨了眨,没听到郑涛的下文,他也没扣动扳机。

黄墨轩以为郑涛肯定还要阻止,不为别的,就为大冷的天,别在警察局门前留下一摊血迹,郑涛就该拦着他。

郑涛一反常态,走个过场后,把嘴闭严,杵在那看热闹了。

黄墨轩只能自己找台阶下了,他上下打量彪子的装束。

彪子穿了一件对襟棉袄,一条抿裆棉裤,一双元宝口棉鞋。大冷的天,他光着脑袋,没戴帽子。

“臭盲流子,敢来我警察局撒野,你想死都没找对地方。”黄墨轩气的心里直痒痒,手指再次扣在扳机上。

弄死一个盲流子,对黄墨轩来说,就跟感冒打个喷嚏一样,他真要开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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