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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那小郎已走了。

  茫茫然,惶惶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倒是身子飘飘悠悠,是从未有过的轻快。一路冷香渺渺,让人不由自主,寻芳踪而去。

  正在浑浑噩噩处,好似撞上了什么,胸口处一股酥饼香气飘散开来,浓重的烟火气,竟将那冷香盖住了。

  耳畔忽听得人声:“奇哉,这是什么味儿?怪馋人的……”

  那酥饼香气比之从前,不知为何竟浓烈百倍。宋祈年给那饼香味儿一熏,神思也渐渐清明起来。待瞧见眼前景象,饶是他一向胆大,也不禁骇得动弹不得。

  只见阴风阵阵中,脚下人尸相枕,而长长铁链又拴着不计其数的游魂,正在脚不沾地处飘荡。他低头瞧了一眼,见一个形状凶恶的牛头人正在自己胸口处掏摸,片刻后,手上正拿着他那包碎了的五谷酥。

  一旁马面人手握卷宗,不悦道:“吴州灾厄,这些日要拘的游魂甚多。判官日日催促,岂能在此耽搁?”

  那牛头人不以为意,将手中酥饼递过去:“忙了数月,接引数十万魂魄,总得有一时半刻歇息。虽说我等乃地府鬼差,那冷热疲累滋味,也并不比凡人少得。阎君看在你我尽职尽责的份上,也不至怪罪。”

  马面人叹道:“也罢,恰是城隍庙处。”说着咬了一口酥饼,惊奇道:“此物哪里所得?”

  那牛头人指了指地上的宋祈年:“这人身上的。这些年当差,供奉也吃了不少,未有如此这般的。”

  马面人细品一番,道:“武阳似有菓饼馅料相类,只不如这般可口。说起来,陆判座下的舒家老幺,于饮食一道颇精。昔年丰都秦广王生辰,他那一道鸳鸯水晶元子,至今令人念念不忘。”

  牛头人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不成器的小妖。若非仗着舒氏一族天生灵脉,怕活得连个山野里的老鼠都不如。万幸陆判贪嘴,他又有一两分手艺,否则早成了哪个大妖的腹中物。”说罢将手一拍:“对了,他前些日托了吴州的城隍与你带信,你可瞧见了。”

  那马面翻着手中的卷宗,不以为然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他虽弱小,难道你我的本事就大了?九界之中,有大神通者为数不少。仗着本事大,为非作歹的,却也不少。依我看,这舒小郎知恩图报,心思澄澈,倒好过许多为求一己私利,忘恩负义之徒……是了,在这儿了,他托我细瞧一个名叫宋祈年的……这不正是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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