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之日。2(2 / 2)

渐渐地,他喜欢上了这里,无论是春华秋实,亦或是冬雪夏雷,他都义无反顾。即便师姐的目光中偶尔夹杂着怨恨与不满,儿时他也毫不在意,总是贪婪地享受师傅温柔的怀抱,全然不顾她人的目光与议论。

可‘改变’的那一天究竟是什么?是青春的礼赞,是师徒间礼仪与廉耻的界限分明?还是由那人之手,以谎言为丝编织而成的利刃?却割破了她们内心深处积压已久的不满与怀疑?

往昔之事,已不堪回首,犹如今朝双方对那些曾经美好的记忆,恐怕只剩下轻蔑的一笑。

随着那美艳到不可方物谪仙踏入殿中,她那独特的馥郁体香再次与他擦肩而过,少年不禁默默喊道:“师尊……”

她缓缓地转动着身躯,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无声的优雅。当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少年的身上时,那视线冷冽得仿佛能穿透人心,宛如冬日里冰封已久的湖面,透出刺骨的寒意。四周的空气似乎都被这股寒气所吞噬,沉默如同一层无形的帷幕,将他们紧紧包裹,使得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流动的力量,仿佛永恒般静止。

终于,在这压抑至极的静谧中,她轻轻地启动了唇瓣,那朱唇如同初绽的玫瑰,既娇艳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她的声音清冽而冷峻,宛如夜风中断断续续的琴音,悠扬却又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来着时我本没有十足的决心,毕竟你我师徒一场,你少时顽劣,不尊上下,轻佻无度,口无遮拦,是我太过纵容。刚才在殿外时听了许久,你已身为阶下之囚,戴罪之身,却以口舌之厉咄咄逼人,对你师弟你还有一点同门之情吗?”

“对我……你又还有什么恩师?”

“你既不顾同宗师门之情,我们月华宗跟你从来就不是什么‘我们’!今日我代行宗主之事,除你宗籍”

随后从掌心凝聚出一道耀眼的流光,转瞬之间,三枚宛若晨露般清澈透明的玉简,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缓缓浮现。她轻抬素手,如行云流水般轻轻一挥,那玉简便如同有灵性般飘然而出,径直飞向了女帝的面前。

也怪不得众人惊诧,在这由道末石建筑的禁法议殿中大部分人由于种种原因都不会显露修为。

可转念一想,那不输女帝的绝色容颜,登仙境的超凡修为,以及整个月华宗作为的后盾,亦如同那些听调不听宣的宗门、王候的化身一般随心所欲。

“此玉所载何物?”女帝虽有不满意,但明白现在不能因小失大。

“这三枚玉简分别代表着这逆徒迷奸同门师姐、斯凌后辈以及与魔族暗通曲款的重要罪证。”

女帝的神识透过玉简微微一扫,这里面虽有很多高阶修士的证言,可物证却是不足以定死,若是幻天监那几个老头对人证复查时再次查出端倪,那些反对派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女帝的目光轻扫过身旁那位自信洋溢的男子,随后又投向下方那位意志坚定、宛若谪降凡间的仙人。经过短暂的沉思,她心中已然明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问道:“你能否确保此物所录皆属实,毫无私心?”

“不过曾经师徒一场,自作自受,我何来私心?”

“哦,那我们遵纪守法,忠君爱国的安南侯,你这些至亲之人的证言,也是假的?需要像刚才一样跟你的师尊对质自证吗?”随着女帝优雅地伸出双指,那些证物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以他为轴心缓缓旋转,宛如星体围绕其轨道,既神秘又戏谑。

他嘴角带着一抹苦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那种从内心深处蔓延至每一寸肌肤的劳累与痛楚,让人愿意沉沦于永恒的梦境之中。

只可惜这偌大的帝国,已无他的安身之所

“唯仗陛下圣心独运,洞察秋毫。定夺此中是非曲直。一切事务,还望陛下圣裁,以昭示天下,垂范万世。”

“好!够英雄,够好汉,那就先简简又单单的来个五等分的分尸吧,师兄”

师兄,你当初要是对我好一点,我现在起码也会多一点愧疚,可你直到最后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在男子英俊的面庞上,一抹狰狞之色悄然浮现。多年的渴望与夙愿,让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夺走对方的一切荣誉之后,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然而,他未曾察觉到殿下的那双凤眸中流露出的惊诧之色,正深邃地凝视着他。

少年最后的话有些平淡,在有些人耳里是挑衅。但在有些人耳里,亦是一位诤臣生命中最后的尽职。

“自陛下登基以来,初启新纪之元,本当广施恩泽,与民更始,以期国泰民安。然近日,朝堂之上,妖孽化形横行无忌,曲解圣意,扰乱宫闱,无端兴起牢狱之灾,未经细查便妄加极刑,此等行径,实非国家之福。”在朝堂之上,大理寺卿站了出来,那沉稳的声音穿透了繁文缛节的束缚,直截了当地向那位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女帝提出了他的忠谏。

“臣附议”

“安南候案还请陛下明察”

“臣等附议”

随着大理寺卿情的率先垂范,众多官员纷纷挺身而出。

“与妖族结盟共讨魔界,乃陛下深思熟虑的国策。你等此举,难道是意图公然违抗圣旨不成?”面对这尖锐的指责,那些倾向于与妖族结盟的朝臣们自然不肯示弱。

“太祖圣训,妖邪之徒祸乱神器,天下诸王可共击之。”那位曾帮助过少年的都官员再次解围。

“可太祖时就有纳妖族公主为妃的先例,那时国本就乱了吗?”

“妖族是妖族,可妖孽恐怕已经在这朝堂之上自己跳出来了!”

“……”

“……”

月华宗的谪仙,目睹着朝中诸多资深长辈纷纷挺身而出,为那位少年辩护,内心不禁更生几分诧异。究竟皇宫深处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奇异事件频发?

女帝的目光如冰霜般冷漠,她俯瞰着朝堂之中分成三股势力、界限分明的群臣百官。他们争论不休,声音嘈杂如同闹市。

她深知,事态的缰绳正从她紧握的手中一点点滑落,而这一切纷乱的始作俑者,却彷佛一切尘世纷扰与他无关,那副漠然的姿态,更是令她的怒火愈发难以遏制。

她明白得拿出最后的手段,速度判决速度执行,让此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诸公舌战可休矣?”

皇位之上传来的声音让一切安静了下来

“这些证据确实不足以定为死罪,可还有一个人证没传”

……

……

“你可认罪?”

“……是。”虽然从以前就知道她是一个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人,可没想到她竟然选择了自损1000损敌800的狠招。

跟他爆了

“大理寺卿,大理寺既执司法大权,你说说他该怎么判?”

“陛下当初与安南侯相遇之时,尚未被册立为皇储……若按侮辱、欺骗皇室成员定罪,理应褫夺封爵,流放域外。”

“流放的话,我可以多加一条吗。”

“当然,陛下……”

“那就去北边吧,你不是喜欢救死扶伤吗?那地方多的是,随你救。”

那极北之地,是魔族的领域,外部的四周被蚀骨般的漫天黄沙所环绕。即是结丹之境,一旦踏入这片禁地,也难逃一死。何况如今他修为尽失,恐怕也不会比死好到哪里去。

但台下衮衮诸公也因此明白,恐怕安南侯并没有勾结魔族。

如果安南候真跟魔族暗通曲款的话,这无异放虎归山。新帝就算再少智,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

因为只有冤枉的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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