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96(1 / 2)
顾清稚闷闷道:“……外孙女舍不得你们走。”
张氏抚她的发鬓,将她揽入自己胸前,任她依恋地靠着。
悠悠叹了一声,语气中亦是感慨:“傻孩子,天底下哪里有不散的宴席,你也大了,不好一直跟在我们膝下不是?”
“外祖母嫌弃我。”
张氏听她从牙缝里憋出这句,不禁弯唇:“哪里能嫌弃我家小丫头呢!既然这么舍不得,那你跟着我们走好不好?”
顾清稚为难地扯了扯面颊,干笑搪塞:“我会去的……”
张氏笑拍她后脑:“你这丫头!一口的甜言蜜语尽是哄人,亏得老婆子我还信了,早知你舍不得你先生我也不多嘴问这一句。”
她讪讪。
张氏见她羞赧垂首,抿起唇角放弃了打趣。
将手臂自她肩上抽出,一面遣人来送她回去,含笑道:“时辰不早,我要睡下了,你也快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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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回来了。”谢氏在门口乘凉时,刚好瞧见顾清稚从马车上下来。
清稚把头一点,向她致以问候:“谢媪还未就寝么?”
谢氏笑道:“快了。”
她又朝里面一指:“今日我睡得晚,不曾想瞥见大郎公文写着写着竟睡着了,娘子快去与他披件外袍,免得受冻。”
顾清稚答应着,穿过月色正浓的庭中,轻轻推开了书房门。
果见他已然伏案睡去,手边堆叠一卷卷成篇累牍法典律例,被自窗扉外送来的夜风吹出哗哗响动,似亦浑然不觉。tຊ
她将外披罩他肩头,正欲离去不作打扰,无意瞥见桌案上搁着的一道奏疏,随风簌簌作声。
墨痕犹未干透,清稚轻掀起页角细看,其上涂改笔迹甚多,应只是初稿,还未誊抄至正式题本之上。
她捧至烛火下端详,骨锋内敛,沉蕴厚重,仿如落笔时字字谨慎,通篇皆经深思熟虑淬炼而成。
——『臣不揣愚陋,日夜思惟,谨就今时之所宜者,条为六事,开款上请,用备圣明采择。臣又自惟,幸得以经术,遭逢圣主,备位辅弼,朝夕与同事诸臣,寅恭谐协,凡有所见,自可随事纳忠,似不必更有建白。但臣之愚昧,窃见皇上有必为之志,而渊衷静默,臣下莫能仰窥;天下有愿治之心,而旧习因仍,趋向未知所适。故敢不避形迹,披沥上陈,期于宣昭主德而齐一众志,非有他也。伏乞圣慈垂鉴,俯赐施行,天下幸甚,臣愚幸甚。』
共列有六条奏事,分别为“省议论、振纪纲、重诏令、核名实、固邦本、饬武备”,皆切中肯綮,直指时弊,有明一朝之壅塞、疾患、危亡,悉陈于此方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