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 / 2)
“若真要开动这工程,不知要耗资多少白银数额,朝廷本就国库空虚,财政堪堪只够前线交战,哪里来的余钱去做清算丁籍的民生事儿。”
徐渭:“似这般推诿,算不清丁籍,摊派徭役、钱税也不清不楚,这会儿还算得上是五谷收成皆过得去,若是有朝一日各地闹饥荒没粮填饱肚子,徐某看大明百姓怕不是要……”
“先生慎言!”顾清稚面色一白,不动声色瞟了眼四下,确信无人方道,“先生之意我能不知?奈何您再义愤填膺,眼下也实在掏不出钱治民生,如今朝廷第一要务即是扩大财政,充盈国库,有了白银才好做事。我等小民无钱也是寸步难行,朝廷又何尝不是?”
“顾娘子稳居京中,不知地方疾苦,若您亲眼去看看,必能理解徐某此时为何焦虑难安。”
“我如何能不知?”顾清稚道,“我做女医都有数年光景,目睹的京中贫苦百姓又少了?休说是天子脚下尚如此挣扎艰难,那外头连温饱亦不能做保证的民户又不知要以数千万计了!”
她又自囊箧中捧出一沓麻纸,然而全是空白,搁在徐渭屋里唯一的一张木桌上,拱手道:“徐先生莫怪方才我语气激动,我也是出自一片真心。我晓得徐先生素爱游历四方山川,也深能体会民间疾苦,故而请您为我探查一些县城的丁籍、人户、田亩等数,请务必要精确,我这有白银一百两,您随意拿去支用便可。”
“徐某一介白身,些微劳力不值百两。”
“所以我还想再托徐先生一件事。”
“甚么?”
她目光莹莹然:“徐先生的副业是什么?”
徐渭:“作画。”
眼底不无怅然,他又道:“如今乃谋生主业。”
只是有人求,他也未必愿意画。
顾清稚于是垂首,又往随身带来的囊箧里翻找一番,捧来一张空白的宣纸,递来一支紫毫:“劳烦徐先生为我作一张画,我这画要得很急,今晚酉时三刻前即需到手,还要以一首诗为题。因要求有些许的高,所以我再添一百两。”
“既然是顾娘子所托,徐某当勉力完成。只是不知顾娘子要的题目是甚么?”
顾清稚瞧着他接过纸铺开,将诗念给他听。
又道:“这是我夫君少时做的诗,我相信徐先生的画功必能意会。”
徐渭听毕,颔首提笔,蘸墨:“我已知诗意,顾娘子静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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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用晡食之时,顾清稚和弟弟张居谦两人对坐着品一条红焖鳜鱼。
居谦吐了口刺,张了张嘴想发言,被顾清稚以眼神制止:吃鱼不语。
待两人闷着头吃完一整条鱼,张居谦瞅完她面色,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要为昨日之事向七娘道歉。”
“嗯?”顾清稚漱口,没看他。
“我不该出于小脾气一走了之,害七娘一个人应付。”张居谦垂着脑袋,认错态度相当诚恳,“还要对七娘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