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 2)

  居谦见兄长如此冷淡,眉头一耷:“其实今日是徐元灏约我去听宫门外开讲的心学,还跟我说他的小楷已得了大成,他姐姐顾七娘一直夸他有进步,还说要顺便看看我练的文徵明楷法。我这不就早起写了一份,晌午过后去找他们两个,免得徐元灏一个劲儿地吹他多有才华。”

  “那把你的给我瞧瞧。”张居正从容用完早膳,接过幼弟送来的习字帖,才翻了一页,眉间便不觉蹙紧。

  张居谦胆战心惊地观察他的神情,窥得他面色不佳,不免汗流浃背,颤着声道:“这是……不行?”

  张居正若有若无的目光投来,似是睨他。

  良久,唇畔一扯:“你说呢?”

  张居谦差点就要跪下伏法,心一横:“我觉着……挺好的,至少比徐元颢的好。连他那狗爬的字都能大言不惭自夸松江王羲之,那我岂不是江陵王献之了?”

  “不对,那我岂不是成了他儿子了。”张居谦话出了口才发觉平白矮了一个辈分,刚欲改口,却被长兄的一道凌厉眼风喝止,讷讷地抿了抿唇,自觉垂首。

  然而长兄并未多言,一语不发,回身走向书房,只把他一人晾在门口吹冷风。

  足足等到午后,张居正方推开门,从书房走出,手里携了卷犹带墨香的字帖。

  “公子昨日没睡好,还要这般辛苦做学问么?”乳娘谢氏见他眼底似有红血丝交错,抬手时修长如竹的指尖尽是缠绕的墨痕,不免一阵心疼。

  他不以为意:“非是做学问,替居谦做功课罢了。”

  唤来幼弟,张居正将这字帖放于他手中,淡淡道:“顾姑娘以为你是个有学识的,若真把你的交予她过目,你这十年的书也是白念了。”

  张居谦睁大双目,难以置信地接过这还有余温的笔迹:“所以方才哥忙了一上午就是为了替我代笔?”

  谢氏只觉张居正待幼弟未免有些过于操劳,她自幼看着他长大,心里一根弦向来偏着这位张家长子,又不曾听清他二人说话,当下眼角不禁含泪,拿袖子揾了把:“这外人都说长兄如父,公子这份苦心连老身都感动,小少爷如何能不上进?”

  老妇人又转向居谦数落:“你看你兄长公务如此繁忙,还要操心你的学业,你还不快收起游乐的心思,把头脑用在科举仕途上才是正经!”

第18章

  本朝心学自王阳明开创时起,便一直在民间兴盛。

  朝廷对此也并未实施打压,武英殿大学士徐阶更是受心学影响甚深,不遗余力予以推广,今日便是请了王阳明弟子聂豹、程文德等人在灵济宫讲学,以开民智。

  由于心学传播甚众,不少士大夫、太学生甚至是识两个字的平民百姓都要来听讲,还有的只是来讨个热闹,非得来瞻仰瞻仰王先生弟子的风采。

  西四牌楼的闹市向来喧嚣,今日更是人声鼎沸,面馆里早坐满了客人,一圈圈绕着面条刚出锅的热气。

  张居谦向小二叫了碗猪肝牛肉面放葱,转头却发觉店里的位置哪还有空的,一点缝隙也找不着。

  小二见他为难,忙端了张小桌搁门外,又给他拿了个小凳子:“这位哥儿,您就坐外头罢,也省得里面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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