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276(1 / 2)

  杀了他, 谢凌弋也不必为了储君之位费尽心思,更不必引来杀身之祸。他们这阖美的一家子,也能融享齐人之福。

  如何不算美满。

  “朕只有你这么一个亲生骨肉了!”建元帝捂着心口, 脑中一片青光炸响,逼得他疼痛间又跌坐回龙椅上,指着谢今朝痛斥:

  “弋儿也是朕的儿子,如今还尚且尸骨未寒,你看看这前朝后宫究竟还剩多少人?已有这么多的人为了你母后为了北狄而殉命, 难道还不够吗!”

  “谁让他们死了?”

  “我可没有说过。”

  谢今朝偏了偏头, “你还记得你当初教过我什么吗?”

  “你说,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要我学会以己度人, 严于律己而宽以待人。你用这些大道驯化了我十余年, 看着我照着你的目的一步不差地行进, 借我的手帮你夺得北域, 应当很得意吧?”

  “可我如今不会再这样想了。”

  “那些人死, 是因为他们本就该死。是他们吞下了自己亲手酿成的恶果, 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将这子虚乌有的罪名强加于我, 又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倒的确符合你一贯的作风。”

  “你从不觉得自己有错。你所谓的那些悔意, 到了地府门前去说给十殿阎罗听, 只怕也空引得鬼魂笑话, 何人敢信?”

  建元帝强忍着欲发作的头疾, 狰狞着面色自那把龙椅上起身, 大步迈至御阶下,方才狠着劲站住脚跟。只这区区几步便要了他十成的气力,气喘不接良久,才遂疾声开口:

  “朕如何不悔!”

  “你以为做皇帝是你想得那般容易吗?朕要做明君,就必不能被朝臣左右,为了北疆安宁为了龙庭安定朕又有什么办法!”

  “你可知大辽从未放松过对我大胤疆土的觊觎紧盯?而北狄所在之地几乎占遍整片西北,若是大辽与其连联相合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区区和亲有什么用?他们暗地里往来的那些偷梁换柱的肮脏手段,谁人来告诉朕?若有一日他两国勾连起兵,再加之南面还有难缠的南兖,朕如何面临大胤子民、如何守住我大胤疆土,你以为一切只是简简单单几条人命吗!”

  建元帝颤着手,指向殿外不知某处,“你看看琼英阁里的人,索隆达的嫡亲女儿,送于我大胤喜结姻亲,保北域安宁。”

  “可如今呢,盟约在前却率先起兵,他可有问过我大胤的意思!”

  他撸起广袖,露出泛着青黑的腕线,蜿蜒至上臂,沉声低斥,似乎在极力证明些什么:“朕怎么没有悔?你以为朕不知罗元霜那毒妇在朕每日的羹汤里下了不该下的东西吗?”

  “那羹汤喝得朕的身子一日比一日亏空,头疾更是愈来愈烈,可朕还是喝了。朕用自己的性命赎罪,朕默许了所有人对朕明里暗里的加害,朕怎么就不悔了!”

  “或许吧。”

  谢今朝侧了侧剑柄,提着它像不知道累一般,“或许我想错了。这些年你不是在驯化我,你是在用能够麻痹你罪恶感的一切来安慰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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