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天宁寺的礼忏声44（2 / 2）

“看雨后的虹去！”

浪漫的诗人却丝毫没有为之所恐惧和后退，睁着一双不大但炯炯有神的眸子，孩子般地笑着哄着，非要拉着源宁冲进大雨里，乖乖的站立在暴雨中的桥头，好有机会对将要出现的虹，发去窃喜的招呼和深情的一瞥。可是，谁又能准见到这雨后的彩虹呢？

“哎呀！志摩，我可没有你这跛鳖千里的闲情逸致！再瞅瞅你这一身淋得，快成个落汤鸡了！赶快脱下来晾晾！”

温源宁急促而命令的语气和用力拉扯的态度，并没有让满心雀跃的志摩放下他的初衷，不等源宁说完，他已经挣脱开源宁的手，一转身，一溜烟地消失在茫茫的雨幕和从康河里升腾出来的水气里。

后来有一天，徽因逮到机会为这事亲口证问志摩：

“源宁说的那个康桥上看虹的故事可是真的？”

徽因一本正经的问话把志摩逗乐了，他憨憨地笑着说：

“嗯，是真的！”

“那么下文呢，你立在桥上等了多久，并且看到虹了没有？”

“记不清了！应该是看到了虹。”

“你怎么便知道，准会有虹的？”

“完全诗意的信仰！”

这就是天真的志摩，无邪的志摩，浪漫逆天的志摩。

徽因后来评说志摩是：痴！天真孩子似的痴！“我可要在这里哭了！也就是为这‘诗意的信仰’，他硬要借航空的方便达到他‘想飞’的夙愿！‘飞机是很稳当的’，他说，‘如果要出事，那是我的运命！’他真对运命这样完全诗意的信仰（林徽因《悼徐志摩》）！”

我将于茫茫人海中，

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如此而已。

徐志摩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没有辜负自己在诗中的承诺。

......

早晨8点整，随着350马力司汀逊式邮政飞机“济南号”巨大的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震颤和撕裂着周围湿冷的江南空气，同时也将机上所有乘客的魂魄从脑壳里颠了出来，很快，所有人的生命都将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一种命若悬丝的神奇状态。但，乘客们寒暄着说笑着，我行我素的，似乎没有一个人意志到这一可怕的事实。很快，飞机就像一只大鹏展翅般冲向了天际，更加巨大的噪音瞬间压制住了志摩身体中的血液和脑海里全部的忧思，地面在志摩的脚下以令人头晕目弦的速度逝去，这种逝去不是沉默的一声不吭的逝去，它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毫不顾忌志摩的感受，似乎要连同将他的烦恼、焦躁和倦意一同逝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