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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反了,反了,这世道是怎么了,奴才都比主子大,顺着杆子往上爬,爬到主人头上撒泼,我到自家商行拿点东西还得先打通关节,奉银送两,才够阔气吗?他们眼睛长到哪里去……”

不知在哪受气的李承恩怒气冲冲、横眉竖目的走进大厅,一副别人偷了他房里人,采光他田里的菜似的,模样狰狞地像要吃人。

他也不管厅堂上的古玩、玉瓷有多么昂贵,价值不斐,雷霆大发地看到什么砸什么,丝毫不在乎自己高高举起、重重一摔的物品,足够一般百姓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大哥,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谁惹你生气了?”从书房赶至的李承泽只瞧见一地碎片,负责打扫大厅的下人个个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两手抱着身子躲在石柱后。他并不晓得前厅出了什么事,是看不下去的老管家来报,他才放下写了一半的书信,特地前来一瞧,排解纷乱。

“你,就是你!你到底想打压我到什么时候?看我过得好就眼红是不是,非要我凄惨落魄才称心如意?”李承恩忿忿不平地冲过去,两眼充血地伸手就要抓住他的衣领。都是他,才害他过得如此窝囊!

“你干什么!”忠心护主的李怒一个箭步拨开他的手,往前一挡,也不管是否犯上,在他眼中,他的主人只有二少爷一个。

“李怒,别伤到大哥。”温醇的嗓音响起,阻止了满脸凶气的大汉的动作。

“是。”确定李承恩无法伤及自家主子后,李怒才退后一步,以防备的眼神盯牢狂性大作的疯子。

“大哥,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不要嘶叫狂吼,吓坏下人。”

这些话在以前是绝对不会从他口中说出的,但中毒后的他性格变得温和,对于周遭的人多了分宽容,现在的他不是严厉冷峻的二少爷,每件事都要求到完美标准,不许底下懈怠,轻忽职守,而是性情温和儒雅,有商有量的明理主子,明快的解决事情前会先问明原因,给人申辩的机会,不像以前直接断人生路,不给对方改过的机会。

对待下人如此,面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自然也是。

“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些势利眼的下人我见一个打一个,打死了就给他们银两,拖回老家安葬。”这等贱命早死早超生,省得活着受罪。

一听他话中对人命的轻贱,李承泽眉头微颦。“上天有好生之德,勿动杀念,你受了气找我谈开就好,不要迁怒其它人。”他使了个眼神,让厅上的仆从全部退下,包含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只剩下草莽味重的忠卫李怒。

“好呀,我就找你谈,看你怎么对我交代!”大脚再一踹已裂成两半的人高仿古花瓶,他怒不可遏地坐上主事者大位。

他有点要宣告自己才是主子的意味,神态嚣张且目中无人,两手一摊放在椅子两侧,一副我是大爷的样子,不许别人多说一句不是。

“大哥,请说。”兄弟和睦才能兴家旺业,李承泽是这般想着,不去计较他此时的张狂。

李承恩嘴角一勾,冷笑。“我是李家大少,为什么我到自家商行拿布还得要你同意,没你的签章盖印就得像死老百姓一样自掏腰包,拿银子来买?!”

因为从小不受重视所养成的扭曲性格,他看什么都不顺眼,养成“抢”的坏习性,只要他看上眼的,不计代价也要得到手,最恨凡事不如人的感觉。

他是李家长子,李家布行、李家绣坊,只要是李家的,就应该全是他的,他才是李家当家,谁敢阻斓?

“大哥看上哪块布,我马上让人给你送来,不需为了这点小事大动肝火。”在李承泽眼里没什么大事,只有小事,而小事等于没事,用不着挂怀。

“你让人给我送来?!”他一听,火气又上扬,眉如横梁,竖得直挺。“你是谁呀!不过是李府的二少爷而已,我是长子,你的大哥,李家的一切应该都是我的,凭什么由你发落!”

这是借题发挥,无的闹事。以为李承泽变傻了,就算没死成,大权也该旁落,由他这个大哥顺理成章的接手,顺利把李家家业揽在手中,一人独占。可是今日他走了一趟布行,想象李承泽不在府里那段时间,以大少爷身份提领最新的花布和上品绣件,与游镇德合作趁机转手,不花本钱就能净赚一票。 谁知这一回完全行不通,顾店的伙计指着墙上新贴的行文,其中一条似乎是特别针对他而定―超过一定数量的布匹要先签下买卖契约,预付订金,方可完成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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