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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这件事不能全怪我,那个姓叶的婆娘太不识时务了,不管我开出多好的条件,她一律不为所动,反过来缠着我……”看来得再找些人施压,看她还能逞强到几时。

“缠着你?”向来八风吹不动的剑眉微挑,眼神带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射向他。

性子较冲动的李怒没发觉主子的不同,只顾气冲冲的说道:“她一直问我成亲了没,直嚷着要替我做媒,还说我老大不小了,不要尽顾着为人做牛做马而忘了终身大事……”

没看过那么不害臊的姑娘家,竟捉着他的手逼问八字和家中有无恒产,要他自个儿斟酌斟酌,男子无后大不孝,早日娶妻方为人子。

头一回他被逼得落荒而逃,就怕哪天醒来,莫名多了个娘子,方脸大耳,足长三尺,活活吓死他。

“看样子她还是不肯妥协……”李承泽近乎耳语地低喃,目光森冷无情。

李家绣坊的极品织绣一向是献给皇上的贡品或贵胃高官专用的,这一次他要最好的织工织就出一匹匹艳而不俗、华而不妖的美丽布帛,以裁制成引人双眼一亮的华服。

好的织品不仅要有神,更要有灵气,得绣出花的芬芳,鸟兽的灵动,每一针都得到精髓,才能凤飞龙舞,百鸟齐鸣,召唤出精魄。

这种人才难得,但他找到了。

唯一的阻碍是,她本人并无意愿成为他旗下一名绣娘,反而如田园中不受约束的小粉蝶,飞到东,飞到西地为花朵授粉,不肯停留。

李承泽冷眸一沉,捏碎晶莹的月光杯,化成粉末的细屑从指缝间流失。

须臾,一道影子落于地面,他只瞧了一眼,头也不回地下命令。

“监视游镇德的一举一动,定时回报。”

他不信任他,会咬人的狗不会安份太久。

“是。”

如来时的无声,一抹黑影去也无踪,彷佛一片树叶落地,静悄悄。

第二章(1)

李承泽他不相信人。

或者说,这世上鲜少有人能拥有他的信任,他连跟随他多年的小厮及护卫都抱持怀疑态度,不肯轻信于人。

因为他幼时便满头白发,双瞳眸色由深转浅,慢慢地染上晴空的颜色,渐渐深邃如海,湛蓝的看不见一丝杂色。

外观上的与众不同,让他和别人格格不入,无论他做何努力,永远是被孤立的,同龄孩童没有一个人肯接纳他,将他排挤在外。

妖怪,妖怪,有妖怪,快来看呀!蓝眼睛的狐妖,牠要吃人了,快把牠打死!

无知的童言最伤人。

当他兴匆匆的要跟街头巷尾的孩子玩时,得到的却是尖叫与嘲弄,当第一颗石头落在身上时,他痛得不仅仅是皮肉,还有那颗逐渐冷却的心。

久而久之,他养成不与人接触的孤僻性情,总是独自一人在他的院子里阅读、练功、玩耍,父母看在眼里,虽然心疼也无可奈何,随着年纪越长,他性子越发严峻、冷漠寡言。

有时夜深人静,耳边偶尔还会响起当年围绕着他打转、嘲笑的稚嫩童声,流过额头的鲜血早已干涸、伤口早已结痂,可那道抹不去的伤痕仍印在他心里深处,没一天或忘。

他从小便明白,这世道是无情,不讲道理的,笑脸对人只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人面前,他必须冷酷,必须强悍,谁的手中握有权势,谁就是王,得以统御无知的小民,尽情的劳役及使唤。

由于自己的白发蓝瞳太过引人注目,他不喜外出,最常去的地方是凤阳城外的小山坡,那儿人烟稀少,少有人踪,当他想静下心沉思时,便会到坡上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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