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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焦虑症?离结婚还有七个多月。”

“是吗?也许我的婚前焦虑比较早来,你知道我六岁时妈妈就死了,那之后最大的打击是什么?就是失去你!我崩溃了,你要看我去住院才高兴吗?回来吧!难道你都不想我?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分得开?难道你不爱我了?”

难道你不爱我了?

夏莼美怔住,瞬间清醒过来。

不,不能复合,不能回头,不是原不原谅,而是惊觉到回头不是因为爱他,只是想占他的便宜,换来她生活的便利,逃避对新事物的恐惧。

她害怕一个人前进,又不想和他走下去,她能盘算这些利弊,代表对他已经没有爱了。

她不是舍不得康胜斌,而是放不下过去习惯了的生活。

夏莼美,你竟窝囊至此,你羞不羞愧?

她挂掉电话,关上手机,拽来枕头蒙住脸。

她不敢再听下去,怕自己懦弱到底后真会说出“好好好,我们不分手,我要回去你身边”。

因为他们有共住的房子、共同的事业、共养的宠物、共活的回忆,还有一起养出来的习惯。也许习惯很无聊、缺乏新意、没刺激感,但习惯会令人安心,感到很安全。

不过习惯不是爱,她现在眷恋的、衡量的那些都不是爱。

她在枕头里嚎哭,想着是否误会了自己的勇气与强大?

她哭得很响,控制不了。

在这安静的地方,哭声能穿透屋墙、穿过院子,飘进邻居张峻赫耳朵里。该死!那个笨女人又在哭了。

翻过一页手里的书,密密麻麻的字都被她隐约的哭声截断,他的思绪也跟着破碎。

才好心提醒过她,这里早晨安静,静得连撕一页日历都会惊哭别家襁褓中的婴儿,她才搬来不久,已制造大量噪音,关于她的私事都暴露无遗。

比如他知道她的存款仅剩九千元(经过这些天应该更少了),这些底细都是夏莼美自己暴露的。

在她搬来那天,这儿引起不小的骚动(她还真容易在小山城引起骚动)。那天有“雨都”之称的基隆忽然出了大太阳,证明夏小姐搬家日选得好,可她漏算了一项,那就是搬家工人的脾气因正午的大太阳更暴躁。

她就在那柏油路可以煎鸡蛋的正午时分,跟一群打赤膊的搬家工人吵起来。莫怪张峻赫记得那么清楚,要怪就怪夏莼美的表现太令人印象深刻。

“当然要加钱!”搬家工头说。

“但我住的是一楼啊!”夏莼美喊。

“小姐,你看看这是什么路?!”

货车停在柏油路尽头,右边两旁住家向上延伸都是石阶。

“车子只能开到这里,剩下的都要我们用人力扛上去,还都是阶梯,不能用推车,路又那么窄,想让我们扛死啊?一定要加钱!我告诉你,现在最贵的就是人力。”

“可这就是基隆的特色嘛!基隆不是海就是山,当然有山路啊,而且你加我两千太多了啦!”夏纯美一直拜托,说是她刚买房子又搬家,存款只剩九千,再给两千就要喝西北风了。

“这样好了,你要嘛现在找别人过来接手搬,要嘛就加钱,你也不要跟我大声,搞得好像我们欺负你。”

最后她让步,终于达成协议,加价一千,请他们搬大件家具,小物件则自己来。

结果就是下坡处堆满她家杂物。搬家工人走了以后,邻居们尽兴观赏夏小姐的家当——一袋袋杂物、一个个纸箱、一捆捆书籍和笔记本。

夏小姐当真一人一件件扛上去,这情景教偏僻山城的老人家们乐坏了。

过去这群“老灰阿”长年坐在门口或路旁打苍蝇,现在终于有了余兴节目。他们有的生病双脚抖不停;有的失智频频流口水;有的坐在轮椅上,外佣在一旁滑手机;有的蹲在地上,耳朵夹烟拍苍蝇.,有的忙去敲邻居家的门,叫人出来看好戏,他们没有出力,倒是不停给意见。

“夭寿喔!啊你这样要搬到什么时候?没找男朋友帮忙吗?” “不好咧,太重喽,你没朋友吗?打电话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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