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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环毓气色不错,被陆双吩咐丫鬟一天天做的补品滋补的很好,她啼笑皆非地看着在给她擦拭着双手的陆双,心里暖暖的,柔声道,“还有丫鬟在,不必你亲力亲为,再说我自己可以的。”
陆双抬头看她,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喜欢这样伺候你。”
夜里他扶着她小心翼翼地上床睡觉,随即自己也翻身上来,大手环住她仍然纤细的不像话的腰身,轻轻抱住了她。
“夫君,你是不是很累?”顾环毓抬手,忧心地拂上了陆双的眉眼。
她虽然足不出户在家里养胎,却也隐隐知道外面的风云。慕容彦的大军还在城外虎视眈眈着,而陆双正在与他拼死战斗。
他在保护着全城的百姓,也在保护着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她竟然叫他夫君。陆双心里一暖,他拍了拍她的手腕,“我不累,快点休息吧。”
顾环毓看着眼前的俊朗非凡的男人,心中一动,凑过去,轻轻亲了他一下。
这是顾环毓难得的主动,陆双唔了一声,随即猛地抱住了她,不让她离去,加深了这个吻。
他动作凶狠,如今的吻技越发炉火纯青,喉舌深深地攫取着,一番下来,顾环毓早已呼吸不畅、面红耳赤。
感觉到腿间有什么外来的异样,顾环毓还没意识到什么,陆双就先一步松开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有些狼狈,迅速地翻身下床,离开了卧室。
旁边的耳房,很快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顾环毓脸唰的一下红了,立刻知道了他在里面干什么。
过了好长一会,陆双才重新回来,颇为虚脱地倒在了床上。
顾环毓沉默着,不敢开口问什么,红着脸抿着唇,安静地听着他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
陆双平复下来,重新翻了个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睡吧。”他再次亲了亲她的脸。
可是说是睡了,陆双却迟迟没有睡着,顾环毓能够感觉的到。
烛火早已熄灭,她在黑夜里侧脸去看他,轻轻问,“夫君,你怎的了?”
黑暗的帐子里,陆双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问道。
“我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顾环毓怔住。惊愕于他怎么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夫君?”
陆双沉默,陷入了迷惘之中。
那些燕军大营里的将军,他们曾经也是骁勇善战、救百姓于危难的英豪。
而他和李蔚几乎把他们杀了个干净。
燕军亲手在几日之前将鹅城变成了一片地狱,而此刻,是他接替了他们,取而代之,成为了地狱之中的新的修罗。
若说那燕军犯下了滔天重罪,那么杀了燕军的他们,又算是什么?
以前在玉骅山,也不是没有杀过人,但那都是可控的,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那些人。但是如今成了将军之后,他茫然了。
战场上刀枪无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永远不能保证杀的人之中所有的人都是该死的。
他越来越感受到了慕容彦的那种感觉,原来站在了权利的顶峰之上,你的一个念头便可以决定百万人的生死。甚至你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伤春悲秋,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因为你不走,就会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
陆双陷入了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场自我怀疑之中。
他深深地意识到, 自己再也不是梅山上那个与世无争的少年郎了,而是不知不觉间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铁血将领。
而这一切,他无力改变。
他如今的双手, 已经满是血腥, 如何能配得上高洁的她?可是如果不这样做, 他永远也配不上。
陆双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双手开始无意识打起了颤。
他很怕, 怕这样的自己, 会让她觉得陌生、害怕, 甚至于厌弃。
到那个时候, 自己又要如何面对她?是不让她离开,一意孤行, 绑住她一生一世吗?
可是绑住了身体, 心呢?心又要如何?
他不能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了。
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很痛苦, 顾环毓轻轻覆上他的手, 柔声道, “陆双,不要多想,在我的眼里,你从来都没有变过。”
身边的男人慢慢止住了抖。
顾环毓心中一痛, 想了想,又慢慢继续道,“你能这么在意,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正如同我当初设计害死了柳氏一样,在我的眼里, 她是害死我娘亲的凶手,也差点害死了我, 如果我不杀她,那么她就会反过来杀了我。我想你此刻的境遇,和那时的我一样。”
“在我的眼里,柳氏是坏人,是害了我半生的女人,她该死,杀了她,我问心无愧;但是在我妹妹顾芷兰的眼里,是我杀害了最疼她爱她的母亲,而她的眼里,我才是那个恶人。所以她恨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我也理解她。陆双,很多事情都有两面性,你站在了别人的立场看问题,就很容易把别人的罪恶担在自己的身上,你能这样看,tຊ说明你还是本心善良,你没有变。”
顾环毓声音温和,轻轻握住他的手,宽慰他道,“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曾经的那个梅山少年,你已经努力做到了最好,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跟了你。”
陆双心里阴暗的阴霾好似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瓦解了。
如同照进来了一束天光,正在慢慢地稀释,他暗无天日的心灵。
陆双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不可置信,“……环环,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顾环毓微笑,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有些事情不能多想,看开一点,至少为了你自己,为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夫君。”
最后一声夫君,温柔且娇。
夫君两个字,听的陆双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畅,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阴霾一扫而空,“好,我听你的。”
他俯下身,闭了闭眼,亲了亲她的脸,又爱抚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声音温柔,“好了,睡吧。”
鹅城在李蔚的重建下慢慢恢复了生机。
街道上那些被焚毁的建筑修葺完毕,横死的百姓也均得以安葬,百姓们渐渐脱离了屠城的阴影,又开始重整旗鼓,正常活动了起来。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那些妻离子散的家庭大有人在,就算拼命振作,也免不了眉梢之间的愁云惨淡。看着未免令人唏嘘。
照顾顾环毓孕后起居的马妇人便是其中一位。
据说她的一家老小全部被燕军杀死了,只剩下了她一人,日日在这条街巷乞讨,两个小丫鬟每次出门都能看到她,听的多了,顾环毓见她可怜,又从丫鬟嘴里知道她以前给人做过乳娘,遂把她带进了府。
陆双回府后看到此人,当时只是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顾环毓问。
陆双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只是鹅城近日混进了不少奸细,有些敏感罢了。”
顾环毓于是松了口气,“她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妇人,我觉得她可怜。”
陆双:“虽然如此,我让那两个丫鬟多留几个心眼,你也要小心一些。你如今有了身子,更是一点马虎不得,我也会尽量抽空回来多陪陪你。”
顾环毓点了点头,心情又开始沉重。
她知道鹅城外,慕容彦的定北军还在虎视眈眈,鹅城内的奸细,十有八九就是他放进来的。
那个男人又要做什么?
顾环毓一直竭力避免自己去想这个问题。如今陆双正在与慕容彦交锋,自己在亲眼见证着这一切,战争的残酷,容不下两个胜者。
她自然是向着陆双这一边的。
可是慕容彦此人心机狡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顾环毓曾经深深体会过,险些几次落入他手,并且没有逃脱的可能。
她相信陆双的能力,但同时也为他捏了一把汗。
“夫君。”顾环毓担忧地抓住陆双的衣角,临走之前叮嘱他,“你要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