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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呢?”慕容彦不答反问。
顾环毓思来想去。
她不了解慕容彦,但仅仅是上一次元宵节再加上这一次的对话,她便看出此人心思深不可测,这样的一个人,恐怕所图甚大,他想要娶自己,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但是能是什么呢?
皇宫里长出来的人,能有几个没有心机的,他又是皇子,就算不参与夺嫡,也少不得有意或无意卷入这场血腥的漩涡里,而且慕容彦虽然在一众皇子中最不受宠,但是也好好地挺过了这么多年,他真的没有一点夺嫡的心思吗?而且看他那日元宵节的表现,他绝非表象上众人熟识的那样。
难道就是看中了自己一无地位二无势力,想要娶进府一个傀儡,欲盖弥彰?
顾环毓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
慕容彦见她神色青一阵白一阵,不禁有些好笑,嘴角一动,缓缓笑了笑,“你冰雪聪明,想必也猜到了一些,但只漏了一点。”
他俯下身,与她距离拉近,缓缓看着她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对你不是一见钟情呢?”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通禀声,慕容彦转头,“进。”
卫林走近门,半跪在一扇巨大的屏风之外,屏风遮挡住了此刻里面的景象,“公子。”
“讲。”
“一个黑衣少年一直在街上纵马追赶,不过我们的人已经甩掉了他,他不会找到这里。”
顾环毓瞳孔紧缩!
慕容彦淡淡问道,“是谁?”
“少年戴着蓑笠,看不清脸。”卫林道,“公子,此人要如何处置?”
慕容彦没有回应,只是转头看向顾环毓,看到她骤然失色的一张脸,“怎么?认识?”
顾环毓下意识摇了摇头。
慕容彦冷哼一声,神色未怒,一张脸依旧和煦如春风,然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不得不让人提起十二分精神,“他是在找你吗?”
“让我猜猜。”慕容彦抱起双臂,俯身盯着她渐渐失色的一张小脸,温和道,“你坠崖落难,被这个少年所救,他惜你护你,甚至还从土匪中救你于危难,郎未娶女未嫁,于是一来二去的,你们便生出了情意。所以,你是为了这个人,不回去京城,也是为了这个人,不愿意嫁我?”
“顾环毓,你告诉我。”他语气淡淡,一双丹凤眼牢牢锁住她,“他是谁?”
眼前的九皇子, 他是能够完全杀了陆双的。她绝不怀疑这一点。
而且不光是陆双,如果他再做的绝一点,怕是整个陆家都会难逃厄运。
她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顾环毓当然不会承认, 暗自思量着该如何作答, 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听他字里行间的意思,似乎早已经将她调查的水落石出, 不然他怎么会连上一次的山匪之事都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么又是为何, 既然已经知道的这么明白, 却又到现在才找到她?
想到此, 她不由得庆幸起来,陆家住在深山, 隔绝外人, 基本就是半隐居的状态, 如果他在镇上搜查, 很难找的到她, 而她每次下山都是戴着帷帽,从不过分停留,唯二的差点露出马脚的时候,一是曾经在酒肆里差点找到寻她的人回去, 二是巷道里目睹了他杀人灭口,被他差一点揭了面具。
顾环毓暗暗心惊,那一次的寻人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如果真的是父亲在寻他,怎么会tຊ一次不成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难道从哪个时候,并不是父亲在找她, 而是那个人一直都是慕容彦?
所以,是慕容彦从一开始就在找她,并且数次与她擦肩而过,他知道她在这个地方,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而这一次的下山,他们的人早已经蹲在首饰店角落处伺机而动,终于抓到了她。
而如风呢?她在这里又是扮演了什么角色?只有她知道这个接头的地点。
怕是已经被他给笼络了。
顾环毓不由得心里一阵恶寒,这般处心积虑的好算计,自己若是真的嫁给了他,能有什么好下场?而她现在又能如何,只能先考虑拼命从他手里保住陆双一家,因为如果这些事情真的如她所想,以他的性子,他绝不会放过陆双。
顾环毓直视他的眼睛,尽量让自己说的平静又坦荡,“我们以姐弟相称,并不是殿下所想的那样。”
慕容彦挑眉,“姐弟?”
“是。”顾环毓道,“他救我数次,早已将我看作阿姐,我亦视他为亲弟,自然不能眼看着让他因为我而受连累,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一旁跪着的卫林低着头,此刻也是心有暗暗计较。
因为他在回来的一路上,也回头看过那少年的脸,少年戴着蓑笠,但是也能差不多看出个大概面貌,虽然卫林只看了一眼,但也认出了他就是前阵子救过他们的那个少年。
怪不得公子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原来真的如他所言,顾大小姐住在了一家猎户人家,而那猎户人家,正是之前救过他们的那名黑衣少年。这命运真是奇妙。
卫林想到那道从黑熊手里救过他们的矫健身影,心中不由一阵异样,他也并不希望少年因此殒命。
“公子,属下看那少年确实年纪不大的样子,想必顾大小姐没有说谎。”
顾环毓听卫林这么一说,更是觉得自己有了助力,又顺着他的话道,“那少年家中清贫,救下我之后更是雪上加霜,不过若是我没有被他所救,想必今日也不会活着出现在这里了,殿下宽容仁善,爱民如子,还请对他网开一面,不要与这等小民计较。”
先给慕容彦扣上一顶高帽子,他这般地位尊贵的皇子,就算是看在体面上,也自然是不得不顾虑一二。而且顾环毓赌一个他现在不敢声张自己的身份,那日的元宵节欲要封她的口就说明了一切,他一个皇子怎么会久久困于此地,想必找她什么的都是借口,是他根本不敢擅自行动,他必不敢打草惊蛇。
慕容彦果然改变了主意。
罢了,他跟一个草民计较什么?而且现在确实不是动手的好时候,惹上官府暴露了行踪更是麻烦。
不过他历来不会把自己的心思表现的太明显,盯着顾环毓,微眯了眼,淡淡道,“你很紧张他?”
“并没有。”顾环毓淡淡道,“只是他毕竟救了我一命,我虽不能报答,但也绝不想看到他因我出事。”
“是吗?”慕容彦缓缓道。
“他一个卑贱之人,能够救下你一命,也算是他的造化。”
顾环毓心跳飞快,但面上不敢露出半分异样,平静地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是。”
慕容彦淡淡看着她的脸色,语气不疾不徐,“你若敢骗我,我会让你悔不当初。不光是他的命,还有他们一家的命,你们顾家一家的命,都会因为你的这句话付出代价。”
顾环毓听得心惊肉跳,能轻描淡写地随口说出上百口人命,这九皇子当真不是好人!
聂氏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两人,直等到日落西斜,不由得吃惊,拿个糖而已,不至于这么久啊。
她不放心,恰巧陆父打猎回来,见聂氏要出门,询问了缘由之后,眉头一皱,与她一道下了山。
两人很快下了山,去了糖果铺子、又去了常来常往的当铺,都没有看到陆双和顾环毓的身影。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都在脑子里划过不好的念头。
可能出事了。
两人沉着脸,又找了很多地方,顺着一条街不知道找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骑在马背上的一道熟悉身影,身影似乎是在很焦急地找人,不是陆双又是谁?只不过那人身形不支,心力交瘁,隔着重重人影只看到一个背影,便觉得浑身散发出的阴霾戾气化为实质直冲入空,聂氏大惊,忙和陆父跑了过去,“双儿!双儿!”
陆双冷冷回头,目龇俱裂,双眼血红,浑身上下已经被血浸染,马背上一片血红,甚至他洇湿的衣裳承载不了这么多的湿润,已经滴滴拉拉顺着裤脚流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