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 2)
可能是因为前几次下山的不愉快经历,顾环毓觉得陆双这次把自己看的很紧,以前他还会让她去角落里等他,但这次分明是去哪里都要带着她一起,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分毫。
自从上次醉酒之后,顾环毓就不怎么和陆双待在一起了,她总怕他看出自己心里有鬼,所以对于醉酒之后她都干了些什么,她是怎么上床睡觉的这些细节,反倒是不那么在意了。
也许是快要过年的缘故,街市上一片热闹气象,街上的行人也比前几次都要多。
行人摩肩接踵,顾环毓只能紧紧地跟在陆双后面,才能不被走散。
有人行色匆匆,不小心碰到了她,顾环毓身子一歪,下一刻就被走在前面的陆双眼疾手快地回身一扶。
“小心。”他扶住她的腰。
顾环毓不觉有他,扶住他的胳膊,稳住了身子,随即对他道,“谢谢。”声音轻柔。
她的腰真的好细。
陆双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语,“不盈一握”,她的腰是真正的不盈一握。
他慢慢松开扶在她腰间的手,克制地蜷了蜷手指。
如果她知道他对她做的那些事之后,她该怎样看他?
他突然有些看不起自己,有些无法面对这个纯洁的她。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放开她的手了。
他这么想着,状若无意地牵起她的手,飞快地瞥了一眼她的神色,确定了她的眼中并无抗拒之色,这才大着胆子,将她的手一点一点握在了掌心里。
“这里人很多,跟着我走。”他对她道。
似乎是怕她拒绝,握住的掌心微微用力。然后他不等她开口说什么便转身,牵着她往前走。
顾环毓确实一开始是想拒绝的,但是奈何人多,她只想好好走路一时没想那么多,反正两人也已经牵了很多次了,索性就这样吧,任他牵着朝前走。
“今天是什么日子?”身边都是嘈杂热闹的声音,她一边走一边问,有些新奇。
“今天是月会。”陆双牵着她的手,稳稳地往前走,声音清晰地顺着空气流到她的耳朵里,“过年这几个月会越来越热闹,这是一年最为热闹的时候。”
“等元宵节的那一天,我带你来看花灯。”
他回身对她笑了笑。
顾环毓怔了怔,看着他的侧脸。
陆双怎么又对她笑了?
他最近笑的次数还挺多的。
行人如织, 人声鼎沸,一路上叫卖声不绝。
顾环毓透着帷帽下的白纱,一边走着, 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之前每次下山, 都有变数, 她每次疲于应对,一直没有别的心思。这是第一次, 她有了逛街市的闲情逸致。
一只手被陆双牢牢牵着, 陆双走在前面, 大手温热。
他稳稳走在前面, 身量高挑,肩膀宽阔。有了他挡在身前, 她再不会被行人随意挤倒。她看着他鹤立鸡群的高挺背影, 突然觉得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一线方向。
陆双带她离开了闹市, 来到了一块人相对少的地方, 声音温和问她,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顾环毓抿了抿唇,默默挣了挣手。
陆双一怔,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大手一松, 放开了她的手。
他神色有些赧,一时沉默住了,没再继续说什么。顾环毓则是庆幸自己戴了帷帽, 帷帽此刻完美地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她也不敢去看陆双,双手交叠在一起, 觉得脸有些热,轻轻道, “就在这里看一看风景,挺好的。”
他们此刻站在一座桥边,桥上人流络绎,有很多小摊和路人,桥下则是画舫流水,两条岸边有很多年轻的女郎丫鬟围在一起放灯,嬉闹声一片。
陆双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站在她身边,与她默默一起看着风景。
四周尽是热闹的叫卖之声,这个时节,冬风吹在人脸上有些冷,但在这个地方也结不成冰。几只空荡荡的画舫悠悠地荡在水面上,几只河灯慢慢地飘了过去,引起一阵嬉笑之声。
这大抵就是人间烟火吧。顾环毓看着眼前的一切,闭上眼,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双儿哥哥?”身后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女音。
王瑛儿在桥上与丫鬟挑首饰时便看到了那一道熟悉的高瘦身影,她带着丫鬟从桥上下来,走近一看,果然是他。
“真的是你。”她眼中闪出一抹欣喜,目光在陆双身上停留一瞬,又落到了旁边的顾环毓身上,一张俏脸僵住,慢慢化为了冰冷的审视。
顾环毓看着眼前陌生的女郎。女郎生的婀娜貌美,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轻轻地放在下巴,微挡住半张脸,她被身边的丫鬟簇拥着,一双眼睛冷漠地盯着她,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顾环毓朝她轻轻福了一礼。
王瑛儿一怔,盯着女郎从容而清贵的动作,目光变得更加微妙起来。
“双儿哥哥,能见到你一面真是不容易。”王瑛儿没有理会顾环毓,径直对陆双说起了话。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听着没什么力气,搭配上弱柳扶风的姿态,真堪得上一句我见犹怜。
陆双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王瑛儿,剑眉一蹙,此时此刻很想拉着顾环毓转身想走。
“双儿哥哥,好久没见了,这几个月你都在忙些什么?上一次伯父的腰伤好些了吗?我让芸儿拿一些补品带回去,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王瑛儿故作熟稔,一双眼睛只盯着陆双看,摆明了没把顾环毓放在眼里。
但顾环毓并不恼,依旧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也不搭话也不离去。端的是端庄温婉。
王瑛儿余光扫一眼她,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更甚了,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一双眼睛愈发地看向陆双,温柔地含笑着,期待他的回应。
王瑛儿坚信陆双是对她有情的,因为陆双曾经救过她。而因为这点关系,始终让她觉得自己在陆双的心里与别的女郎不一样。
有一次王瑛儿天黑了没来得及回家,被路边的几只野狗盯上了,是陆双及时赶来,把野狗们打跑,然后把她送回了家。
她还记得赶跑了野狗之后,他没有走,站在不停哭的她面前,闷声道,“别哭了,我送你回家。”
陆双不常下山,神出鬼没,他不与镇上的孩子一起上学堂,所以他的一切在她的眼里都很是神秘,那个时候,他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使者,拯救了少女时候的她。
以后几年里,少年长得愈加高大俊朗,比镇上所有的少年都要俊朗,只是更加神秘难测。
王瑛儿默默藏着自己的心事,偶尔几个月里能够抓住那么一两回,与他说上几句话,但他每次都很简略,匆匆几句就要走,但是比起他几乎不与其他女孩子说话的份上,在旁人的眼里,她与他甚至都可以说得上一句熟稔了。
等到及笄的年龄,父母开始给她有意无意地提起很多人家,但她始终不肯点头。直到前几个月,陆父来她家里造访,她终于肯对父母娇羞地点了点头。
她心想陆家身份如此底下,娶她算是高攀,这门亲事只要她肯,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是没成想,陆父正与父母谈的火热之时,陆双匆匆赶来,直接来到陆父身边,飞快地上下检查了他的身体,确定没什么毛病后,他一张脸铁青,还没来得及跟她的父母打个招呼,带着陆父便走了。
她当时听到他来,连忙对镜梳妆,收拾妥当出屋时,刚好与绝尘而去的他擦肩而过。
这场相亲就这么不了了之。父母从此也对陆双大为失望,一口绝了她的念想。
流言传得很快,当时整个镇子都在传陆双被王家婉拒,做不了王家的乘龙快婿,但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只有许圆圆来找过她几次,对她冷嘲热讽了一番,说陆双根本看不上她。
她与许圆圆从小便互看对方不顺眼,她当时气不过,但也不好说什么,她是王家的女儿,许圆圆算个什么东西,与她计较便是自降了身价。
心里却忍不住隐隐猜测,难道陆双不愿意,是真的因为许圆圆?
如果不愿意娶她,那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处处不如她的许圆圆?她越想越乱,但是自恃甚高,不好拉下脸去问,只好含着遗恨等着,伺机而动,想知道一个其中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