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16(2 / 2)

唯一的希望,唯一的眷恋,已经在那一日全部毁灭,现在的她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是不是试验品又有什么关系?

“哎,不好玩。竟对自己成为试验品都无动于衷啊!”女子轻扫了眼她脸上的淡漠之色,微耸了耸肩,“救回一个活死人,我宁愿再重新把你医死。”

她微合起了眼,没有应答。

女子索性在床头坐了下来,语气中微带着诱惑:“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在哪里?”

她依旧沉默。

女子状似苦恼地微蹙起双眉,“你不想知道啊?但我却很想告诉你,怎么办?”

见床上的人还是无动于衷,女子压低了声:“知道吗?我们现在就在凤家庄。”

床上原本平静淡漠的人,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女子唇角一弯,笑容极为诡异,“再确切点告诉你,我们在凤家庄的地底暗室。而且——”她抬头往上望去,“你的心上人似乎就住在上面啊!”

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掌心蓦地收紧,“你究竟是谁?”

无视于那冷漠犀利的眼眸,女子依旧淡笑,很平静地回答:“我叫冷泠。一个喜欢拿死人当试验品的妖女。”

十天,就十天的时间,让白昭宣真的见到了所谓的奇迹。

原本凤筠舒已经身心俱伤,心脉俱损,但凭借着其自身高超的医术,和凤筠豪那一手凤家神针,竟让原本只剩下一口气的凤筠舒奇迹般地下床走动,除了那一身武功没有恢复,精神已是大好。

而这十天里,凤家也在大张其鼓地为暗夜和雪凝香筹备婚事。虽然他们二人曾在白昭宣的落梅轩私定终身,但凤家的当家夫人林凡瑶可不答应。即使丈夫凤彦民还在赌气闭关,决定饿死自己,却一点也不影响凤家老夫人为女儿操办婚事的心情。

白昭宣终于很清楚地了解了,原来凤家庄不止一只奸商奇怪,凤家上上下下全是怪胎。

唯一正常的,可能只有雪凝香——那个自小流落在外的凤家千金。

原本闲着无聊拿了一大坛子的好酒前去找暗夜,顺便为好友哀悼一下自此落入凤家狼窝,永世不得翻身,谁知房门还没踏进去,就被凤老夫人给赶了出来。

理由是——暗夜月底便要与香儿成亲,现在应该好好休养,一滴酒也不能碰。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暗夜已不再是暗夜,他是段靖彦,除了雪凝香谁也不能陪。

白昭宣只能摸摸鼻子,败兴而归。

“小夜啊,这可是你没口福,怪不得我。”白昭宣微微蹙眉,正在心痛自己花十两银子买了一坛好酒给小夜喝,竟就这样浪费了,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后院的走廊上奸商正唇角带笑,不知跟谁在说着什么。

那个人的身影偏巧被假山挡住了,白昭宣只看见一只握着白色药瓶的手。

那只手漂亮而修长,十指纤纤,一看就知是女人的手。

白昭宣不由一挑剑眉。

向来视女人为无物的奸商何时与女子如此接近了?而且还面带笑容?

正欲悄身靠近,却见凤筠豪往这里望了过来。

“奸商,你在与谁说话?”既然行迹败露,白昭宣索性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手上一抛,将酒坛子丢给了凤筠豪。

凤筠豪伸手接过酒坛,凑近闻了闻。

“真是好酒。”

“这坛女儿红至少藏了六十年,我可是花了十两白银。”等白昭宣走到凤筠豪身边时,哪里还有其他人影?他奇怪地扫了眼身旁状似在一心研究好酒的好友,“跑得还真快啊?”

“谁跑得快?我不正在这吗?”凤筠豪一边开封,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白昭宣往四下里打量了眼,然后回头牢牢盯住凤筠豪,“你是明知故问,我在问另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

凤筠豪瞄了白昭宣一眼,忽然笑得高深莫测,“怎么?你有兴趣知道?”

白昭宣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不,没兴趣。”前几天才刚发过誓,不再管这凤家庄的闲事,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颗好奇心呢?

“酒还给我。”从凤筠豪手里夺过酒坛,白昭宣仰头大饮了一口。

凤筠豪也不介意酒被白昭宣夺走,只是淡淡地道:“想来你也没兴趣。我只是在偷情幽会而已。”

“扑哧——”白昭宣倒进嘴里的酒全数喷了出来,瞪大了双眼直盯着神色似乎很认真的凤筠豪。

“你偷你的情,我没兴趣知道。”心里头直冒而出的问号撩拔得他几乎发狂,但已吃过无数暗亏的他,已经学乖了,这只奸商肯定又要挖陷阱给他跳。

抱着酒坛子,转身离去,他决定去找凤筠舒。

虽然呆在凤筠舒身边总有一股莫名的压力,但至少比呆在这只奸商身边强得多。

身后忽然响起了奸商打趣的声音:“铁公鸡,别给二叔喝太多的酒,他的身子还没好。”

“不用你提醒。”白昭宣挥了挥手,悻悻然抱着酒坛子大步离去。

就在他离去不久之后,一道娇俏的身影已从假山上跃了下来。

“做你的朋友可真惨!”素衣女子望着白昭宣离去的方向,满脸同情之色,“幸好,我们之间只是交易而已。”

凤筠豪挑眉一笑,“那事情可办妥了?今日可是我与二叔的约定之日了。”

素衣女子转头,看向凤筠豪,唇角含笑,“自然是办妥了。怎么,凤大公子不相信我吗?”

凤筠豪淡笑道:“我向来不做亏本生意。若是不信姑娘,我便不会与你做这笔交易。只是我二叔聪明过人,想瞒过他,着实不易。”

素衣女子眼眸一转,“原来你凤大公子也有怕的人吗?在我看来你那二叔也不见得有多么可怕,那十日之约不是已经骗过了吗?”

凤筠豪摇头,“你又怎知是我们骗过了二叔,还是二叔骗过了我们?”

素衣女子微微一怔,继而微笑,“我真搞不懂你们凤家的人。不过我对这些也没兴趣,只要到时凤大公子能移驾新罗国,助我一臂之力就行。”

“我自会尽我所能。”

“好。”素衣女子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瓷瓶,“这药我收下了。就当是这一次我帮忙救人的利息。”

将药收入怀中,女子转身离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庭院之中。

凤筠豪忽然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半晌,低声自语:“这本生意还是有些亏了,至少,这凤家庄的地底暗室不能让她白用了去。”

挑了挑眉,他转身离去,并没有发现在另一座假山身后,缓缓走出了一道白色落寞的身影。

淡淡看了地面一眼,白衣人飞身跃起,身手矫健如风,绝尘而去……

还未踏进凤筠舒所住的后院,白昭宣就眼尖地看到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在后院外张望。

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白昭宣剑眉一挑笑吟吟地走过去,猛地一拍对方的肩,“凤伯伯,你在干什么?”

凤彦民身形僵了僵,转过了身时,脸上虽带着强笑,眼神却是飘移不定,“小公鸡,你来了啊!”

原来一脸笑容的白昭宣,脸色顿时铁青了三分,“凤伯伯,我叫白昭宣。”奸商他们平时叫自己铁公鸡也就罢了,偏偏这个奸商的老爹,喜欢在晚辈的名号之前加一个小字,当时他嫌“小铁公鸡”叫了麻烦,便索性改成了“小公鸡”。他每叫一次,白昭宣的五脏六腑就要纠结一次。

“知道知道。”凤彦民心不在焉地挥了挥神,眼神却还是不断地往后院里飘。

“凤伯伯,你不是正在闭关吗?”白昭宣打量着气色比他这个年轻人还好的凤彦民,一脸的质疑。那红光满面的模样哪里像是饿了好几天的人?

“是啊——是啊——我正闭关——”凤彦民一边胡乱打哈哈,一边挤眉弄眼,“不过闭关的人总要出来透透气嘛。我一会儿就再回去。”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闭关啊!还可以凭心情随时出入的?!

难怪奸商打赌打得如此爽快,他老爹根本就不会亏待自己。

白昭宣淡淡瞄了后院一眼,“凤伯伯,你若想进去,就进去看看啊,老大跟筠豪打赌不就是想见你一面吗?而且,今天也是约定之日了,迟一些见,早一些见都一样。”

凤彦民满脸渴望地盯着凤筠舒紧闭的房门,半晌,他忽然收回了目光,垂头丧气地转身就走。

“凤伯伯?”白昭宣连忙唤住他,“为什么不进去?”

凤彦民长长叹出了一口气,一脸委屈,“二弟肯定在生我的气。”

白昭宣不由莞尔,“我可以很肯定,他此刻一定很想见你。”

凤彦民满目希望地回过头,紧紧盯着白昭宣,“小公鸡,筠舒真的很想见我吗?”

白昭宣眸光猛地一寒,立时纠正:“是白昭宣。”

凤彦民“哦”了一声,自动跳过了那个令人纠结的称呼,“你确定筠舒真的想见我?应该不会吧?那天我说了那么重的话,他一定很生气——也许不会,筠舒一向很敬重我这个大哥的,我偶尔气极说几句重话,他绝不会放在心上——那他到底生不生气呢?”

白昭宣看着眼前的老人苦恼地自言自语,不禁轻摇了摇头。

“凤伯伯,你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进去——”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被打断:“我晚上再好来了。”凤彦民很没骨气地做了驼鸟,再度转身,就欲离开。

“凤伯伯——”白昭宣苦笑,正想拦住他,忽觉身后似有轻风掠过,他神色一凛,猛地回过头。

后院依然一片平静,凤筠舒的房门也依旧紧闭,似乎并无异样。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白昭宣蹙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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