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5(1 / 2)

“后来,绍胤衡率先找到,并将皇室的人都杀光了。也许是当时的指令没及时传达,所以绍胤衡连同公主一起杀了。这是当时回报的消息,可为何——公主你没死?”

瑞阳苦涩而无奈地笑了,“这里就是‘风雨楼’——绍胤衡的势力范围。”

“什么?这——这里是‘风雨楼’?”官寅玄愣了半晌才缓缓而言:“公主在这儿——”

“一个落难公主成为一方枭雄的女人。”瑞阳凄然地笑了,但只是一瞬。

“乘人之危!他宣布了公主的死讯,欺瞒了天下人,竟将公主你私藏起来!实在是居心叵测!”官寅玄一阵激愤,扯痛了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使他吃痛地蹙起眉目。

“你别激动,不然伤口又要裂了。”瑞阳也不避嫌地拉开他的衣襟检查他的伤,“你是怎样受伤的,又怎会离开关中到了北方?”

“现在关中三大派和‘风雨楼’相争据地,局势紧张。就算我们‘官乾庄’不理江湖事也难免其扰。所以家兄秘密离开庄子,我就留在庄里替他挡住上门求援的人,毕竟我作不了主,所以他们也奈我不何。但没想到‘勇谷庄’的二当家耿耿于怀,臆断我们另有图谋,所以趁我这回赴北议事,就在驿道上袭击我。借着大雪和夜幕,我就逃到了林子里了……”

“这样听来,外面的混乱比我想的更甚。”

“公主,你有何打算?”

“我?”瑞阳摇了螓首,心里只担心他的安危,“倒是你,伤还没痊愈,暂时也离不开。而且你身份敏感,不能让绍胤衡知道你在楼里;不然,我怕他会利用你做谋利的工具。你决不能踏出别苑半步,明白吗?”

“方才的那个男子是谁?”

“他叫锟,是他身边的四侍卫之一,你安心在这养伤。锟说了,就一个月,你就能活动自如了。”

这时,子怜也正好赶来,“夫人你还在?”

瑞阳留意到她的急促,“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少主在主楼设宴,其余的夫人都就坐了,就差你。我们快去吧,别让少主派人到‘戍央斋’找不到你。”子怜连忙交代着,同时也打量着官寅玄。

“你千万要记住我的话,其他的事,我自会替你安排。”瑞阳回头朝他温婉一笑,霎时迷住了他的神志,直到看不见已离开的身影,官寅玄这才回过神来。

宴席之上,管弦歌乐萦绕于耳。在座的除瑞阳外,其余人的脸上,无不带着庆贺绍胤衡反攻下一方关中主城的喜悦。席上的夫人争相祝贺、敬酒,说尽讨好他的话。这一切,瑞阳都水波不兴地看在眼里。

瑞阳暗自观察他的气色,他是消瘦些但精神饱满,尤其那双锐利如鹰的黑瞳,总隐藏着诡谲和傲然。在下颌处有一条细长的伤口,看得出是锋利的剑锋所致。听说他的重伤就在腰腹,所以他没扎腰带,微敞开的胸膛露出一小截白纱布。观察完毕了,瑞阳正要把视线移开,却不经意与他的视线交汇。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看,一处嘴角不羁地微翘着,似看见了什么心喜之物。瑞阳没因他的目光而慌乱,而是从容自若地与他对视、这时他移开视线,端起夫人为他斟的大碗酒一饮而尽——瞬间,瑞阳想起了一件事,柳眉不禁微微颦起。

回报的消息不是双方打平手吗?为何他是大捷而归?瑞阳思索着……

华灯皆消暗,已是深夜了,楼里安静得只有偶尔的寒风声。今夜是新年的第一夜,雪花似乎比往日的要大朵些,明亮些。而楼里到处张灯彩结,总算是给这个苍白的冬夜添点生气。

又是一个难眠之夜,瑞阳的心情莫名地沉重。自绍胤衡回后,楼里的气氛每天都在变化。瑞阳自知不能在这种关头出差错,所以已有三天没去看官寅玄了,虽然不时都能找着锟,可也不便多谈。昨天听锟说他好像发烧了,也不知道退了没,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最折磨人。

“子怜!”瑞阳唤来正为她铺床的子怜,“我们去锟那瞧瞧。”

“现在?”子怜着实被她的话吓着,“夫人,半夜三更了,外面又冷又暗,明天再去吧。”

瑞阳心焦地摇头,径自取来浅色貂袍,内里一处系带,还有那天救官寅玄时他留下的血迹,“不,我的心现在就很不安,等不了明天了。只是去一会儿,看他一眼我们就回来!”

“夫人!”子怜还想叫住她,可瑞阳已疾步走到外廊了,子怜只好跟上。

而另一边,夫人的阁里灯火明焕,莺声燕语不断,这就说明了绍胤衡在她的闺阁里。

“少主你都不知道,你这大半个月在外劳累奔波,瑞夫人在楼里把持大权,可把我们这些夫人折腾死了。”夫人一边替他斟酒调笑,一边又媚声细语地撩拨事端,那语气有说不出的委屈。

“喔?说来听听。”绍胤衡似乎感兴趣地把玩着她垂落的发丝,心想着:这整把乌发始终比不上那人儿的几缕青丝。

“妾身实在不知道哪儿得罪了瑞夫人,这个月的布匹,她专挑些破口的和颜色不均的给妾身;妾身不明所以,就退还她请她换过好些的,可瑞夫人似乎极不情愿。这些天就算与妾身遇见,都没理会妾身。”夫人说着,就以衣袖掩起脸假泣着,模样好不可怜,“少主你评评理,妾身哪儿做错了?”

“专挑不好的给你?”绍胤衡像听了天大的笑话,冷眼看着虚假的夫人,心里鄙笑着:还没弄清瑞阳的性子就想使计挑拨离间,敢情是把我当作沉迷酒色的蠢才,看不清虚伪的人心了?“那你的意思是,‘我的’布庄出了‘不好’的布匹?若是这样的话,那只需你说一声,下个月起,你的布匹我就让人别送来了。”

听到他故意说重“我的”二字,夫人都忘了要装哭:“少主你误会妾身的意思了……”

“说点别的吧,别拿这些小事来烦我。”绍胤衡冷笑着睨眼看她,骇得她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夫人垂下眸,心里又怕又不甘。若不趁今夜他在,自己何时才有机会说耳边话?

夫人急忙又赔笑道:“妾身真是糊涂了,少主别生气,只是——还有一件事,妾身不知该不该说……”她故意表现出迟疑和为难的表情,但见绍胤衡压根就没理会她的表情,只是自斟自酌着美酒。这下夫人自己就忍不住往下说,“少主有所不知,你不在的这些天,锟领护整天陪瑞夫人进进出出,两人还曾几度约在一隅见面,说说笑笑的好亲密呢!而且还有下人看到她夜访锟领护的别苑……”

绍胤衡以高深莫测的眼神横扫着夫人,吓得她连忙噤声,他以缓慢而冷硬的语调说着:“你今晚的话太多了!”

见他起身披上深色貂袍,夫人就知道自己今晚的话说得太早,“少……少主……”

他别有深意地瞅着她笑道:“别说那么多话,不然难保你的嘴巴——哪天会脱臼!”

没理会夫人骇白了的神情,离开后,他就使轻功飞快地点过沿路的瓦砾,在月光的引照下到了“戍央斋”——她不在,连守夜的子怜也不知去哪了。里头只有寝室的烛火燃着,但灯座下的蜡泪已滴了大半,炭炉的火焰很微弱,室内微冷,显然她们不在已有一段时间了。绍胤衡面无表情地瞪着那只弄了一半的床铺,双拳不自主地紧握了又放;当他瞥见放在梳妆台上的那双长靴时,黑眸里闪过一丝叫人不明白的光芒。走过去取来长靴看——她的女红很好,长靴的缝处做得很细致。不经意地反过里层,用紫色线绣了个“绍”字。盯了这字半晌,最后他把靴子放回原处,他内心的思潮翻滚,却始终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往瑞阳的床榻坐下,他打定主意要等她回来。他要她亲口告诉自己,这三更半夜的,一个女流之辈去哪了!他深知瑞阳绝不会做出轨之事,但自己身边的四护卫对她的格外照顾,他是一清二楚的,每每想到她与那四人如此投契,自己的火气就忍不住燃烧。

别苑里——

“谢公主关心,我真的好多了,公主若不信大可问锟哥。”官寅玄对她深夜探病实为感动。

瑞阳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弟弟般看待,对他说话的口吻如同对褚极一般关切:“不管怎么说,你都该注意些,北方的冬季可不比南方;别再染上风寒了,不然伤还没养好又添新病。”

“是!小人遵命!”颇有精神的官寅玄调皮地应道。

“我已经不是公主了,更何况在这种是非之地,你就别再这样唤我了。”

“我可不要像锟哥那样叫你‘夫人’。”官寅玄始终认为绍胤衡配不上高贵优雅的瑞阳。

“你几岁了?”

“十八!”他答道。

瑞阳含笑地点着玉葱般的纤指,“那好,我比你长上两岁,你就唤我‘姐姐’吧!”

官寅玄听罢,立即喜上眉梢地叫了一声:“姐姐!” “夫人,该回去了。”子怜也不想打断他们之间的和乐,可时间地点实在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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