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4(1 / 2)

一切安顿好后,他告诉她:“湘湘,我要走了。”

“走?”

“接了一个工作,过几天就要出发了。”

“去哪里?一个礼拜会回来吗?”他常常带她上山下海地取景,也曾为了阿里山的日出,两个人熬夜不睡地等,她以为他说的只是这样。

“恐怕没有办法。”车子卖了、承租的房子也已经处理掉,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世界,不该只是台湾这片土地而已,长久以来,他一直想走出去,看看宽广的天地,这是他学摄影的初衷。用镜头收纳天下美景,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自己的梦想。踏出台湾,只是第一步。

“湘湘,你自己要好好保重,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再多,他给不起,不了了。

她愣愣的,一时之间无法吸收他的话。

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要去很久吗?他们以后不能再见面了?

“你还会回来吗?”她急切地问。

“嗯——”他沈吟。“如果到时你还没忘记我,那我会回来看看你。”

“一定要跟我联络……”无法任性要求他的停留,只能微弱地祈求他给她点关于他的讯息。

三天之后,他走了。收拾简单的行李,就此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一天、两天、三天,她数着日子,在满第一个月的时候,她在那只他亲手做的木制信箱里发现他寄来的明信片。他答应过,会给她一点消息。

第二个月,她收到的是一张印着好美丽湖泊的明信片,对她形容他所看见的美景,然后说他晒黑了。

第三个月的明信片,是成群的羊儿,他说他第一次尝到被羊群包围的滋味,剃羊毛时不小心割伤手了。

第四个月的明信片,是一望无际的高原,他说还好他没有高山症,景色真的很至大。

第五个月的明信片,他说了西藏姑娘的婉约多情,有同行的工作人员,当下便来一段异乡之恋了。

第六个月,他聊了当地的民族信仰,信末附上一句——还记得我吗?

“还记得我吗?”她懂他问这句话的意思。

记得,他便会遵守诺言,回来见她一面:若已淡忘,从此将不再出现她眼前。

原来,他所谓的“恐怕没办法”,是整整半年。有时,她上课上到一半,有飞机飞过,便会仰望天空,想象这架飞机将飞往哪里,会不会将他带回来?她看着那句话,发了好久的呆。

原本,她可以忘的,真的可以,如果他一直没出现的话。

他说的信仰,她没有很懂,但是对她而言,他说的每一句话,便是信仰。

她始终记得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认真地过日子,有他相陪的那个冬天,很温暖,她可以将他给的温暖,与记忆中的家人一起收藏在记忆的最底层,继续往前走,一如他告诉她的那样。

但是一他总是出现在最致命的时机点,悍然闯入她无从防备的心房。

“阮湘君!”踏出校门前,身后传来叫唤,她止步,回身浅笑。“班代,有事吗?”

“那个——”原本很阳光的男孩,一到她面前便显得局促,微微脸红。“周末我们系上要和资管系办联谊,你要不要去?”

“周末吗?”她偏头想了一下。“那天我生日。”

“啊,这样吗?”男孩颇意外。“那不然我也不去了,我——你——”

她生日和他不要去有什么关系?

她温温浅浅地提醒他。“你是主办人。”

“啊,对厚!”完全忘了这回事!男孩泄气地垂下肩。

“我那天跟人有约了。”她补上一句。

“那不然……你下午有没有空?我提前帮你庆祝好不好?”

阮湘君凝视他片刻,点头。“好。”

于是,他带她压马路、看电影、去汤姆熊玩换来一只大头狗玩偶给她当生日礼物,明明有惧高症,还要浪漫地陪她去坐摩天轮。这个人喜欢她,几乎全班都知道,他自己也从不否认,追求得很腼腆,也很真诚。

如果、如果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说不定她会接受眼前这一个,然后慢慢动心,交出她的感情。她想她会的。

偏偏,他出现了。

就在那个周末,她的生日,她给自己的最后期限。

那期限是一个她与自己的约定,她告诉自己一二十岁,迈入人生另一个阶段,如果他在那之前出现,她会毫不犹豫把自己交给他。如果没有,她就要将那个冬天的记忆,随着放满饼干盒的相片一同封 箱、收起,然后,接受新的追求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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