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9(2 / 2)

男子情绪明显变得不耐烦起来,低沉地自语了一句,「难道又是幌子?!」

「几位爷,小人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了。」洛清华一说完,拉着云深深就走,快步出了状元楼后,就拐到一个小巷子,然后趁着四下无人,两人施展轻功,急速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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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两人回到云深深那间陋巷里的屋子时,云深深劈头就问。

「这话应该是我问妳才对,云姑娘,妳不可能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是刚刚晒了太阳,还是怎么了,他脸上居然泛着可疑的红晕,只是他眼神如刀子一样落在她的身上,彷佛可以看穿她心底的秘密。

云深深并不知道,洛清华的心里还在为着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娘子而怦怦直跳着。她只是在想,那个玉佩和那些话,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含意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去那里等你。」她一双眼睛如水一般看着他,「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他觉得脸上热度更甚。要如何启齿他其实早就到了,一直在偷偷地看她,所以她那些小动作已经被他尽收眼底。

「算了,反正瞒也瞒不过你。我可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云深深眼里精光乱闪。

洛清华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心中一定在打什么恐怖的主意。只是,他的直觉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一些呢?

「什么条件?」

「让我待在你身边,你所做的事,我也要参加。」

「不行。」他想都没想就脱口拒绝。

「你担心我拖累你?你放心,我的武艺自保绰绰有余。」

不是的,他只是害怕和她在一起,因为看到她,自己的心就乱了……只是这些话,他要如何说出口呢?

「如果你不答应,」云深深轻巧一笑,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我现在就捏碎它。」

「云姑娘,妳别胡闹。」一见那玉佩,他心中猛然一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全天下都在找的东西落到了她的手上。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她挑眉问道。

「妳不怕我答应过后又反悔?」他淡然反问。

「你不会的,因为你是君子。」

「只认识一天,妳就知道我是君子?」

「因为我知道,一个人可以忘记过去,但不会改变本性。」云深深将玉佩送到他面前,「你是一个君子不是吗?」

洛清华看着这块玉佩,他知道,只要他接过,就代表着他承诺了她。

她在笑,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夺目,很美也很有自信。

真的不知道她这份自信从何而来,但他知道她是对的。

他伸手接过这块玉佩,许下一个对她的承诺……

「妳知道今天出现在状元楼的那些人是谁吗?」洛清华迎上她的视线。

云深深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他长叹一声,「是锦衣卫。看样子,这件事已被朝廷知晓,怕是不能善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越听越觉得一头雾水。

「那听为兄的慢慢道来……」洛清华难得地开着玩笑,并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惠帝的宝藏?!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云深深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苦呢?」

「云姑娘,妳有所不知。重要的不是宝藏本身,而是宝藏所蕴涵的意义。」

「什么意义?我只知道钱财乃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她一脸鄙夷地说。

「对江湖人来说,一笔宝藏意味着不必再过刀头沾血、不知明日的日子,何况那个宝藏里还有传说毁于皇宫大火的传国玉玺。」洛清华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她。

「原来如此。」云深深感叹道:「谁不想大富大贵,扬名天下?」

「只怕还未到那一日,就先送掉了自己的性命。」他冷冷地说了一句,「世上多庸人,无非名与利,原本无是非,奈何一个贪。」

既然你对此并无兴趣,为什么还要插手这件事呢?云深深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也许没兴趣,但祁月教就不一定了。

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读书,每天喝药的药罐子了。

他是祁月教的圣使大人,他叫洛清华。

别过脸去,她不让自己的心思让他看见。

「云姑娘,我看妳还是做男装打扮好了。」洛清华沉吟片刻后说道,「妳的脸已经让锦衣卫的人看到,我怕将来会有麻烦。」

「好。」她爽快点头。反正,他已经看到了她原本的样子,要不要将那句看到她的真面目就要娶她的戏言告诉他呢?那准会吓到他的。

「叩叩叩--」敲门声在此时响起。

云深深这才醒悟到,自己好象已有两天没去开店做生意了呢?

「谁啊?」她出声问道。

「小的是周大人的家仆,送请帖过来的。」门外的声音恭敬有礼。

是周复景与秋霜冷,那一天遇到这两人,他们曾说过安顿好之后,会请她过府一聚,没想到这么快。

她打开门,接过青衣小仆送来的粉色素花帖子,展开一读--

深深贤妹,我与夫婿将于六月初六下午酉时在应天府外灵谷禅寺举办素斋诗宴,请妳一定务必赏光。

秋霜冷

素斋诗宴?这个秋霜冷嫁给了周复景之后,不仅放下了江湖生活,还将这官夫人当得有声有色。新官到任与同僚交好,请客吃饭在所难免,不过选在灵谷禅寺办素斋也算是匠心独具了呢。

「回去禀告你家夫人,说我一定到。」

「是。」青衣小仆朝她福了一福,转身离去了。

云深深阖上房门,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那首诗,隐约带着佛经意味,莫非与应天府的佛寺有开。

「妳在想什么?」洛清华看着她一脸变幻莫测,显然有心事。

「没,没什么!」云深深摇头。

这一场斋宴莫要吃出什么事端来才好……

「那我先告辞了。」天色不早,他们俩虽说是江湖儿女,但怎么说也是孤男寡女。

「吃过晚饭再走吧。」站在他面前,她一脸笑意的提醒,「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是同盟。怎么,你怕我在饭菜里下毒啊?」

为了证明自己不怕这个牙尖嘴利、古灵精怪的丫头,洛清华毅然决然地留了下来。

他看着云深深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身影,心中不禁变得异常柔软起来,许久都没有动过的情绪彷佛在见了她之后全都跳动起来。

好象……这片刻的安详与宁静才是他真正向往与追求的,这样平凡的温情与温暖,远比那些什么江湖、教义与财富更要来得宝贵。

「傻看着我做什么?要来帮忙吗?」云深深突然回过头朝他说了一句。

「我不会。」他有些惭愧地笑笑。

「也对,堂堂祁月教的圣使,想必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揶抡地道,「那么,帮我拿碗总可以吧!」

洛清华走到厨房,从灶台前的橱子里取出几个碗来。与她住的这个简陋的地方不同,她用的食器倒是精美非常,玉雕雪刻,晶莹有光,上面用湛蓝的颜色绘着缠枝的花纹,一看就不像凡品。

他无意识地拿起来放到眼前,还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那洁白的瓷碗发出一阵如冰似玉的声音。

正在做菜的云深深抬起头,看着正出神注视着那几样瓷器的洛清华,他的眼睛透出迷离的神情,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遗忘了什么。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碗放到了桌上。

他还是没有想起来,她所用的瓷器全都是她特地去挑选谢家窑出品的瓷器啊!

心中一闷、手上一抖,手中的盘子就应声摔到了地上。

雪白的碎片散落一地,心比这碎片还要碎。

「妳怎么啦?」洛清华吃惊地看着刚刚还神情开朗,却在顷刻间就变得忧郁的云深深。

总觉得她这女孩子应该是属于晴天的,这样的神色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眼中隐隐的水光,他的心中也泛起了不知名的情绪,像是什么厚重的盔甲崩塌了,露出自己也不知道的柔软温存内在,仅是轻轻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将他刺痛。

「没什么,我一不小心失了手而已。」云深深蹲下来,狼狈不堪地捡着地上的碎片,然而越是想尽快收拾好,越是出错,「啊。」

她轻叫一声,捏起碎片的手被割了道长长的伤口,一滴滴的血珠子渗了出来。

「我真是笨蛋。」她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强忍着呜咽说道。

一只手伸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药箱在哪?妳不是大夫吗?」洛清华抓住她的手,将还蹲在那里发愣的她拖出了厨房。

他四下看了看,看到一个碧竹做的小箱子。

「是不是那个?」不等她回答,他就将那个箱子拿了过来,可是伸手一打开,那里面琳琅满目的小瓶小罐可叫他傻了眼。

「云姑娘、云深深,哪一瓶可以用?」洛清华心痛地看着一脸迷茫,彷佛神魂还没归体的女孩。到底怎么了?

「嗄?」云深深好象掉到了最深的水里,她一开口讲话,冰冷的水就涌进了嘴中,让她喘不过气、发不出声音。

她的手指还在流血,洛清华像是被她的离魂症感染了一样,几乎是被自己的直觉所驱动着,他低下头去,轻轻地吸吮她的手指。

于是乎,两个人都彻底愣住,被这个突然逾炬的亲昵动作给吓呆了。

「对不起,云姑娘。我……我……」洛清华支吾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再自然也不过的事情。

许久等不到云深深的回答。

洛清华这才醒悟到,她的手还被他紧紧地抓住。

他连忙松开手,强忍着从胸中涌现的心悸感一跃而出。

云深深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血已经止住了。

过去是可以被忘记的,但这感觉却永远不会吧!她缓缓低下头,吻在刚刚他吻过的地方,还有一点残留的热度,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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