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入长安,淳风求援(1 / 2)

‘灯火万家成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李无静立金光门城墙上,敲打几下酸痛臂膊后又眺望起这座恢弘大城。

未见到何种繁华夜景,只有西北方的皇城灯火通明,毕竟正值子时,长安城里正是宵禁。

至于写出那两句的乐天居士,距其出生尚有一百多年呢。

李无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瞧见了脚下一队巡街甲士,他嘟囔了一句:

“也不知长安居,到底易不易。”

随后暗自掐了个道决,此决名为‘敛息决’,算是道人行走江湖的必备法术。

毕竟他可没有什么户籍凭证之类的东西,十八年前骤然来到此世的李无只是个在风雪里啼哭的襁褓婴儿。

若非碰见老头子,他便真个变成冰雕了。

收回心中思绪,李无纵身一跃,身形悄然散在夜风之中,绕开了队队甲士。

直至到了一条宽阔水渠旁。

此地临近长安西市,属于光德坊,这条水渠由广通渠,清明渠,永安渠三渠交汇而成,一路流向皇城内。

故其水路既宽且深,一轮皓月映水,隔得远了望之恍若一点寒星。

李无按下跃入水中痛快洗个澡的冲动,从袖中掏出一块古朴木牌。

此牌通体黢黑,在月光下又隐隐发亮,如若一块墨玉,中心篆刻一个‘許’字,字迹潦草,类似行书。

李无摩挲几下,又朝旁打量几眼,确认无人注意此处,才运转体内真气灌入木牌,低声道:

“三渠汇聚,明月当空,各路英杰,应入门中。”

随着话音落下,那轮水中皓月化作一团模糊光影,其中影影绰绰,仿佛通往他界。

李无松了口气,收回木牌,轻身跃入那光影之中,而后月影恢复,水面无声。

......

三渠会,以斩尽天下妖魔为己任,故在好些江湖人士口中又被称为‘荡魔会’,取自真武荡魔之意。

无论是何出身的武夫或者道人,只要在三渠会领了缉赏又提来妖魔首级,就能拿到一笔不菲的酬金。

不过在会中无数武功道术面前,酬金反而是其次了,前者才是众多草根好手甘心被三渠会驱使的关键。

李无倒是对什么武功道术不感兴趣,老头子传给他的几门功夫都还未练得明白,哪儿还有心思考虑其他。

故此行真的只是为了换取钱财而来,之前几日,他是真的喝饱了西北风。

混在嘈杂人群中,李无先是好奇打望四周几圈,毕竟此前十余载都在山上草庐中潜修,还真未见过这仙唐何种风范。

此地虽是有大法力者开辟出的一处‘小洞天’,但由于鱼龙混杂,倒与凡人集市有些相像。

“三十年道行的蛇鞭一条,泡酒熬汤都可,最适合无有修为的富家老翁重振雄风!”

“秦岭食人熊罴妖胆一颗,生吞可平添十石之力,炼化精藏的上佳宝物!”

李无饶有兴致地听着,好些东西还真让他有了立即买下的冲动,这些家伙虽不是三渠会中的人,但在此地可不敢兜售假货。

可惜囊中羞涩,啥也买不起。

轻叹了口气,李无继续向前走去,不料被个身影撞了满怀。

嗯?

李无心中一惊,以他的灵觉敏锐,怎会未察觉到有人近了身?

往后连退几步,袖中左手掐决,右手捏拳,李无警惕抬头看向此人。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身着破落八卦道袍,满身泥污的瘦削人影跌坐在地。

他脏发下的明亮双眼紧盯着李无,双手一边拍动,脸上一边嬉笑道:

“大旱三载无天公,唯有仗剑斩孽龙。”

“应劫之人,是你呀,是你呀!”

“嘻嘻,嘻嘻......”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无眉头紧蹙,而那人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罗盘胡乱拨动起来,面上兴奋无比,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啧,这疯子又逮住个新面孔发病了,这小哥也是可怜。”

“慎言,人家叔父可了不得!”

“那位再是强横,这疯子不还是只得困守在这小洞天,疯疯癫癫渡过余生罢了。”

旁边驻足好些人群,其中传出阵阵低声议论。

李无双耳微动,这才知晓自己碰上位疯子了。

无奈摇头,收敛手段,又打量几眼此人,看其模样未有受伤,李无也不多言,转身走进了人群。

身后那疯子仍在大笑叫嚷,将罗盘往地上狠狠拍打,人群看了一会儿,也只觉无趣散开。

李无又前行没一会儿,眼前总算见得一间高大木楼,底下大门便有三丈之高,匾上只刻有二字‘三渠’。

此楼唤做‘三渠楼’,大唐十道三百六十州,每个州有‘三渠阁’发布缉赏消息,而每个道又设有一家‘三渠楼’以供拿取酬金。

李无在袖中摸索一阵,拿出一张厚实硬黄纸,其上画了一条面目狰狞的庞大鱼妖。

他抖了抖有些皱巴的草纸,将其持在手中,坦然上前递给门口侍立小厮,后者随意接过,打着哈欠看了一眼,顿时面色一变,谄媚道:

“好汉除得此患当真了得,还请随我前去领赏。”

楼中还有好些人士,听闻小厮此言不由扭过头来看向这边,三渠会一向家大业大,这门口小厮以往可没有这般好说话,欲要瞧瞧何人除了哪头妖物。

不料小厮手掌一翻,那张硬黄纸便消失不见,让好些人心里直翻白眼。

李无自是不知晓这些,只是跟在小厮身后,同时还四处打量这长安的‘三渠楼’。

外看不过一座高大木楼,未有何引人瞩目之处,入了内才发觉其中暗有锦绣,一楼是个宽敞大堂,金柱银砖,被某种清香烛火点得通明。

其上更是各有风光,李无抬头扫了一眼便能看到好些类似食肆青楼赌坊的场所,只是有些阵法笼罩,他不动用道术只能看个模糊。

不愧是长安人,还真会享受。

李无腹诽一句,又满怀期待地计算起马上到手的一大笔酬金该怎个使了,今晚先犒劳一下自己总行吧?

天可怜见,他此前在山上草庐的日子说得好听叫清修,讲得难听那就真是在吃草,嘴里早就淡出了鸟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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