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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这么多年了,他如今到了这个境地,而他的十四弟却风华正茂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

皇太极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力不从心,却又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自己的力不从心。

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却一眼难以望到以后。唯有眼前一件事,拿下松锦,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清除掉这些蛊惑人心的罪人,上下一心,才能最终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皇太极深谙此理,所以他的动作是很迅速的,处置也很快就下来的。硕讬的能力很好,一切都处置的很妥当。

京中有济尔哈朗善后,军中有岳讬和多尔衮在,不会大乱。

但到了此时此刻,想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多年的谋划,皇太极几乎是宸妃八阿哥和十一阿哥的三条性命才看到了两方相争的惨痛代价。

如此相争下去,恐怕再有大好的河山,也要被人给作弄掉了。

硕讬死前的话虽是狂言悖逆,却好似也说对了。

他堂堂大清皇帝,能用蒙古骑兵,能将蒙古的王爷们放在他们的属地上,不许他们干涉大清的内政,可怎么就让几个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妇人拨弄呢?

想起曾经站在松山前望向关内。

那遥遥一眼至今令皇太极难忘。

在盛京城中还不觉得,如今在这大帐之中想起来,皇太极心中热血难灭。

若他没有机会,将来子侄辈总能入关的。大清与蒙古联姻修好,是重蒙古,但亦不能抑汉。

入关之后,那大片的土地山河亦是大清的臣土子民。

难道将来皇帝的后宫之中只有蒙古嫔妃吗?治理那大片的土地和子民才是要紧的差事,蒙古嫔妃到了那个时候都是微不足道的。

大清不与蒙古联袂治天下。这是助力,不是桎梏。

他不该给儿孙留下这样的祸患。

何况宸妃与八阿哥十一阿哥的死,已令皇太极心灰意冷了。

如若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上位,至少在三十年之内,八旗女真旧部是没法子出头了。两方争斗,皇帝为难,还如何治理这天下?

那些早在他执政的时候就初具规模的矛盾与冲突,岂不是将来要令大清负担重重了?

皇太极静静望向多尔衮。

他忌惮十四弟,可如今放眼望去,满朝文武,诸王贝勒,竟只有这位睿郡王一人可以托付。

动荡不安的局势底下,济尔哈朗怕是不成的。他只能守成,不能做开创的人。

“十四弟,朕心中有一疑问。从前不欲确认,如今朕要确凿的证据。”

皇太极道,“你要替朕去调查清楚,拿到确凿的证据给朕。对谁都不要说起,你能做到吗?”

多尔衮道:“臣弟能做到。”

皇太极道:“你不问一问是什么事情吗?”

多尔衮道:“能让皇上交给臣弟秘密调查的,必是大事。既然都已经交给臣弟了,必是皇上认定臣弟能做到而旁人做不到的。既是如此,也不必犹疑不定。”

皇太极定定望着多尔衮:“好。你去查。查到了结果,朕另有旨意给你。”

皇太极心中疑问又何止一个。奈何留给他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他看了看自己有些泛灰的指甲,他要做的决定也太多了,可帝动一分,怕是这个时候都不妥当的。还是要先查一查。

这一点时间应该还是有的。

他不可抑制的咳了两声,看着多尔衮的眸中有猩红之色:“你要快。尽快查清楚。”

多尔衮肃然点头。那一掠而过的目光没有叫皇太极注意到,可榻上帝王那颜色有些灰败的指甲却叫多尔衮心中惊了片刻。

崇德七年二月,松山城破,主帅等被俘。三月,锦州以降。

之后势如破竹,逼的明军不得不派人来议和。

议和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又怎么可能再去议和呢?前头虚与委蛇,但实际上,大清自是要修整一番继续攻明的。

硕讬阿达礼等人的事情传回盛京时,果然那些蠢蠢欲动撺掇的人就消停了。

爷们没有被放过,那些福晋夫人们自然也有相应的惩罚。

成亲王岳讬大义灭亲,这件差事办的极其的妥当,所有相关人等证据确凿,宁翘瞧过一点,心里想着,果然还是亲儿子最懂自己的额娘。

李佳氏等人的谋划,到了此处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前后牵连两任福晋的儿孙,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权势最动人心。

这事几个月后就妥当了,倒是福晋养了几个月的身体好了些就出来了,她要继续掌家,佟佳氏没拦着,宁翘更是顺势退下来了。

她还怀着身孕,总是不宜这么劳累的。虽然福晋这时候出来真的有点抢夺胜利果实图清闲的意思,但宁翘倒是无所谓这些。福晋毕竟还是这府上的福晋,只要她不触及自己的什么,宁翘无意与她争什么的。

且往后越来越显怀了,宁翘自然是安安心心的留在邀月堂里养胎了。

到了六七个月的时候,再宽大的衣裳也瞒不住了,哪怕是冬天的衣裳也遮不住,又恰恰是正月里的时候,宁翘不想挺着肚子进宫去看皇后庄妃等人的嘴脸,在同多尔衮书信商议过后,就公布了她的身孕。

横竖这会儿都七个月了,也是瞒不住的。

还记得那会儿福晋还有佟佳氏错愕的神情,宁翘现在想起来,莫名还有些得意,她是藏的好,在她们跟前晃来晃去几个月,竟都没有发现。

这样才好呢。宁翘巴不得不叫人注意到这个孩子。

只不过公布有孕后,宫里来了人赏赐,各府上也都有人送贺礼。

宁翘这回有孕也不是不能见人的,害喜的症状也还是有的,不算辛苦,却也没有那么的舒坦。

别人都可以不见,只是豫亲王府的佟佳氏却是不能的。佟佳氏倒是没有怪她,只不过她腊月生辰那日,佟佳氏和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两个人一块儿陪她过了生辰,还有孩子们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倒是这几年最最热闹的一个生辰了。

快要临产的这个月,宁翘就不来乐道堂了。只叫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过来盯着。

眼看着快要到生辰的日子了,宁翘肚子里的这个却没有动静了,先前还是挺闹腾的,这会儿却没动静了。

虽说请来的有经验的接生嬷嬷还有府医都说宁翘这胎可能是个小阿哥。宁翘自己却不曾去确认什么,小阿哥小格格都好。她如今这样的生活,不论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都会得到最好的疼爱的。

只是过了产期,邀月堂里还不见动静。

福晋一直关注着,从乐道堂回了正院也是在问这个。

福晋扬了扬下巴,问蒙嬷嬷:“邀月堂那位,今儿还没生?”

蒙嬷嬷说没呢。

福晋道:“想她当初生四阿哥和二格格的时候,咱们还能听见许多的情形。这一晃多年过去,如今再生产,还得费尽心思的打听,若是宁氏不想叫人知道的事,连打听都打听不出来。”

蒙嬷嬷道:“府上若添了小阿哥小格格的事,宁侧福晋是瞒不住的。”

福晋冷笑道:“她何必瞒着?眼下这府里,也就只有她一个能生孩子了,别人都是摆设。偏生我要弄进去的人至今连王爷的面也见不到。倒是她还一个人霸占着。你看看这府里,还有我这个嫡福晋的容身之处吗?”

蒙嬷嬷瞧了一眼福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敢请福晋息怒,又同英巧说些别的话转移福晋的注意力。

福晋这几年气坏了身子,时不时的就肚子疼腹部疼,这几个月养着也不见大好,不过勉强可以理事罢了。若是福晋还这样容易生气,只怕这几年是好不了了,还会继续坏下去。

蒙医都说要劝着,可福晋的脾气也坏了,宫里和科尔沁那边似乎都不大管福晋了,她们做奴才的怎么劝得住呢?要是说得多了,还会挨骂,更是招的福晋动气了,只能趁着福晋心情平缓的时候略劝一劝。

在福晋看来,这府里的事情事事都不顺心。可蒙嬷嬷和英巧却想着,只要福晋在这府里站住了,将来不论是谁的孩子,不都得唤福晋一声嫡额娘么。

福晋是正室嫡妻,又有谁能越得过福晋呢?偏生福晋要跟王爷拧着来,还妄图让王爷按照她的想法过日子。王爷若是绵软性子也就罢了,偏生是那样骁勇的人,又岂肯听福晋的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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