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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多尔衮见她这样柔顺乖巧又怕她什么都不知道会吃亏。

心里其实也知道,这丫头身边的人不少,她也不是放在内宅里什么都不知道的鸟雀,这几年她也经历了许多事,也能够处理许多事,但心之牵挂在她那里,多尔衮自然是怎么都不能放心的。

从前他总是想着,自己心里的想法,是没有谁需要知道的。他也没什么人可以诉说。甚至许多事连多铎都不能理解他。

多尔衮早早的就学会了自己承担。

可是这丫头到了他身边来,给他带来了很多不一样的感受与体验,在他的心上,终于有个人和他站在了一样高的位置。

让多尔衮发现,好像有很多的事情,其实是可以说出来的。

不只是为了承担,更是为了理解。

得到一个人的理解,好像心里的重负就能轻上几分。

他的翘翘什么都不问,他却想在这样的夜里与她静静的说说话。

多尔衮道:“佟佳氏是为了大格格的婚事。宫里想把大格格嫁去科尔沁。四公主五公主已经定给了科尔沁。庄妃的女儿从生下来就是要嫁回去的。爷的女儿却不见得要嫁到草原上去。”

这个宁翘是知道的。

四公主许给了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直接嫁给吴克善的儿子。而五公主则定给了喀尔喀蒙古博尔济吉特氏。

两个公主都是年纪很小便要出嫁,甚至都不满十五岁。

这时候公主格格们的婚事都是早早就定下来了。若是按照这样的规矩,大格格这个年岁也是应该定下婚事的。

也不怪佟佳氏着急。福晋是一心一意想把大格格嫁到科尔沁去的。

与宫里皇后和庄妃唯一的区别,便是福晋想把大格格定给福晋这一脉的本家子侄,而皇后和庄妃想把大格格揽到自己这一脉的身边来。

佟佳氏是肯定不想大格格嫁去科尔沁的,但看大格格的意思,似乎是很想去的。

多尔衮提起这个,倒不知道多尔衮是个什么意思。

宁翘想了想,这时候避嫌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和意义了。

她便道:“我与佟佳姐姐总还要再进宫的。便是出府交际也会遇上福晋夫人们说话。大格格是佟佳姐姐亲生的,到了这个年岁,外头自然会问起大格格的婚事。主子爷给了佟佳姐姐准话,不如也同我说一说?”

“若果真有人要问我,我也知道如何含糊过去。”

多尔衮道:“佟佳氏今日与爷说的意思,是不想大格格嫁到草原上去。爷也不想她到草原上去。这个时候不是适宜定亲的时候。大格格的婚事还要往后放一放。若果真有人问起,你就同佟佳氏一样的话,大格格的婚事爷亲自做主,旁人与你们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宁翘心道,这意思便是佟佳氏也不得插手了。那大格格自己怎么个想法呢?

看多尔衮的意思,想必父女两个应当还没有谈过这个问题。

多尔衮具体和佟佳氏如何讲的,宁翘也不必都知道,何况大格格那边还有些含糊,宁翘也不便贸然提起,既然婚事还早,一切自然是往后看看再说了。

多尔衮轻声道:“大格格的婚事这一两年都不会定下。至少,至少要等到她十五再说。”

大格格的婚事都要等到十五,那大阿哥肯定也是要延后一些的。

宁翘是知道往后可能会不大安静的,多尔衮对局势的判断肯定更准确些,孩子们这时候早早的成家肯定是不妥当的,待在府里在阿玛额娘身边,肯定要比在外头随波逐流被人利用的好。

就是不知道那两个大些的能不能真正体会到多尔衮这个阿玛的用心了。

内宅之事与宁翘说了,也无不可。

况且大格格的事情,将来也不全是佟佳氏一个人的事。多尔衮现下对福晋没有那么倚重,将来大格格和大阿哥的婚事怕还是要宁翘费些心思的,这时候与她说了,也好叫她心中有数。

这几年局势动荡,人心浮动,他要应付外头,不愿意孩子们被有心人利用,把孩子们放在身边才是最叫人放心的。

就这两个大些的,肯定是不能叫他们被人利用的。

自己都还没长成呢,多尔衮也不愿意早早给他们定下婚事,十二三岁懵懂的时候就成亲,能知道个什么?

不如等局势再稳当些,孩子们年纪再大些,懂得的事情更多些了,到了那个时候再定婚事,和现在就不一样了。

多尔衮就不信了,难不成两三年的时间,还不能破了山海关么?

想到这里,多尔衮思虑再三,轻轻抚了抚宁翘的鬓边碎发,还是轻声道:“原本见过佟佳氏,爷就该回来的。只是硕讬和阿达礼来了,说了些悖逆之言,爷就耽误了些时间。”

多尔衮原本怕吓着宁翘,只略略提了几句,后来又怕她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担心会影响她在外头的判断,干脆将那些话都说与宁翘听了。

“利欲熏心的人倒也不止他两个。日后遇上他两个的福晋,还有外头的人,若他们与你说这样的话,你只管斥回去,若是私底下与你说的,你也不要应下来。”

宁翘只没想到竟传的这么快,当夜就到了多尔衮跟前。

可听多尔衮的意思,竟是不会答应,也不赞同他们的么?

若撇开其他,单单只看这些,若铤而走险,这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但理智来看,确实不管怎么瞧着,这都是个陷阱,也是个坑。

多尔衮说完,就凝望着宁翘的神情,见她半晌不语,眉头还越皱越紧了,便伸手抚上她的眉间:“想什么呢?哪里就愁成这个样子了?”

“不必害怕。爷都会处理好的。”

“我不是害怕。”

宁翘握住多尔衮的手,“我是查到这些传言都与礼王先福晋有关。这些事都是她一早就算计好了的。”

“起先我以为只是些后宅宫闱争斗,如今看来他们的野心大得很,是把外头的爷们都拉扯进来了。”

多尔衮却轻轻勾唇,笑了一声:“你这丫头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如今糊涂起来也是真糊涂。福晋夫人们做事,从来都不会越过爷们的意思。很多时候,一府里的夫妻都是一体的。哪怕她有自己的筹谋,她也是要为了一府的子孙打算的。就像你身后永远站着爷一样。”

宁翘恍然醒悟,却觉得此间事越发叫人寒彻心扉。

她轻声道:“他们仗着人多和立场,想要胁迫主子爷么。”

她其实更想知道多尔衮的心思,只是不敢直接去问。好不容易与多尔衮走到今天,纵然情意衷肠在心,但也不知道能不能触及到多尔衮的内心深处。

多尔衮扬了扬眉峰:“胁迫?他们倒是敢。爷是一万分不做这个傀儡的,若是要做,那也是堂堂正正的公心公论,一股脑的送到爷的手上非爷不可了。不然的话,何必背这样难听的骂名?”

他要的是名正言顺。不是千古罪人乱臣贼子。

床帐一放下来,几乎是将外头的一切都隔绝在这一方天地之外了。

只外间点了灯,内室还不曾点灯,这样私密安全的空间里头,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好似心上身边都只有对方。

宁翘听见多尔衮这些话,愣了半晌,没想到自己踌躇犹豫许久不敢问出来的问题,多尔衮就这样说出了答案。

躺了半日躺不住,宁翘干脆坐起来了。

多尔衮自然也跟着起身,他目力过人,只依稀瞧见宁翘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一直望着她。

他过去牵她的手,柔声问道:“翘翘,怎么了?”

是他的话说的太过直白,把小丫头给吓着了?

可这丫头也不至于这样胆小的。

两个人离的这么近,也还是不能仔细分辨对方的面容神色,这夜是太黑了,宁翘却不管不顾的伸手,指尖落在多尔衮脸上的时候,动作却轻柔温婉,来回抚着他的五官。

她轻声说:“如果当初先帝选了主子爷,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多尔衮心口伻然动了两下,似乎允许自己畅想了一下。

但旋即冷静道:“不会不一样。或许开始是不一样的。但是之后我们可能还是守不住。有人有备而来,是一心一意要上位的。如果先帝执意如此,我们兄弟还有额娘,可能会死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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