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何为死亡57（1 / 2）
“夭捺,闻娜，我们该出发了。”文妈妈朝楼上高呼。
这是她生产与重获女儿后的第一个念头，那就是：带两人做备份计划。
虽然高科技抵抗不了污染物,但在面对劫匪与杀人犯的时候,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本来，夭捺对备份计划兴趣全无，但是想起文清秋死而复生，和她公然挑衅自己的行为后，她又突然有些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把人变成打不死的小强。
于是思索片刻后,夭捺选择跟过去看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听说两人都要过去后，文妈妈很开心，立刻从房间最深处的保险箱里拿出一个全黑色名片，“备份计划的总部不对外公开，只有被内部邀请的成员才可以联系到他们。”
文妈妈还说，能收到备份计划邀请的人，非富即贵，全世界找不出三百人。
号码从接通到挂断只用了三秒钟。
挂断的五分钟后，一辆看似低调,实际配置武器的防爆直升机降落在文家的机场。
文妈妈带着夭捺两人,熟练地上了飞机,飞机随即起飞，升至云层的最高空。
那里是雷达与卫星信号的禁止通讯的军用领域，没有人知道直升飞机的最终目的地是哪里。就连夭捺也是双脚踩在实地上的时候,才依稀知道自己来到了一座小岛。
这是一座由金属与高科技铸成的人工小岛,没有任何标志建筑和路标。
岛上只有一栋建筑,全黑，没有窗户。
一个长相颇似稣乌的白大褂男人从那里走出来，迎接夭捺等人：“欢迎你们来到备份工厂。”
“接下来，将由我带领你们，完成备份的流程工作，在这里，我们有两个必须完成的工作，一个是创造你，一个是杀死你。”
什么叫做创造我，杀死我？
可惜，白大褂没有留出夭捺等人提问的时间，说完这句话，他立刻转身走进大楼里。
文妈妈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异议，还催促她们：“怎么不跟上？”
“咱们真的要进去吗？”闻娜有些拿不定注意，她对于备份计划的了解只来源于文清秋口中，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像那些有钱人那样，拥有无限复活的可能。
面对自己要做备份计划的事实，她除了无措恐慌，没有任何的开心兴奋。
夭捺则在观察。
她四面环顾了一圈。
这个小岛的前后左后都是未开放区域，只有最中心的建筑严丝合缝，看起来最值得深入探索，于是她选择跟着白大褂男人进去，闻娜紧跟其后。
大门打开又关上，灿烂的日光瞬间变成冷清的室内光，让人有些不太习惯地眯了眯眼。
更不习惯的，是偌大的研究室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体器官，这明显就是真实的标本。
真的会有作风正派的实验室把人类做成标本吗？
对此，夭捺表示怀疑。
“请先躺在人造舱里记录数据。”
白大褂男让闻娜先进去。
这个人造舱的尺寸很大，闻娜进去后，连头发丝都看不见了，就像被书本合起来的小虫子。
她有些惊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说：“我觉得很奇怪，好像有东西在我的皮肉里流过去了。”
“那是特殊流质，你可以理解为融化的蜡，只不过它的分子很小，可以从皮肤毛孔里流进去，然后顺着血液流遍全身，等它凝固后，就会形成一个由你的身体打造的特殊模具。”
文妈妈顺口搭了一句：“辛苦一下，模具几乎是你每半年更新一次，做完这次就等明年了。”
“可是，咕…咕噜噜…”
闻娜不再说话了。
不是她没有疑问了，而是这种特殊物质流进了她的嘴巴里，填满了一切。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肺部也充斥着这些流质的物体。
它们正顺着她一下一下的呼吸，叫嚣着跑到身体的最内侧。
她有一种被淹没，又有一种被吞噬的感觉。她感觉不是自己在呼吸，而是这些东西在呼吸…它是活物！
闻娜吓了一跳。
下一秒，人造舱就被打开了。
光线刺痛双眼的瞬间，她大脑里这些千奇百怪的想法转瞬即逝，好像只是黑暗中产生的幻觉。
闻娜从人造仓里爬出：“那儿怎么放一面镜子。”
“那儿才没有镜子。”文妈妈笑脸盈盈地说。
闻娜眯起眼睛想要仔细看清楚，镜子里的自己却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发誓，这绝对不是她做出来的表情！
闻娜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可对面的人做出的却不是相同的动作，而是忽然朝她冲了过来，一副想要杀死她的狠戾样子。
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闻娜本应该有躲开对方的能力，可她被吓傻了，任谁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朝自己冲过来，都会呆愣在原地，动弹不得的。
关键时刻，还是夭捺及时出了手，拦下了‘闻娜’的攻击。
谁知道第二个闻娜居然震惊地看向夭捺，语气郑重地质问道：“夭捺，你在干什么啊？”
“应该是我问你在干什么。”夭捺反问。
第二个闻娜指着闻娜，说：“她是备份计划搞出来的样品，是冒牌货，你怎么能帮她呢？”
…什么备份计划的冒牌货，什么东西！
闻娜听得一头雾水。
对她来说，她只失去了人造舱昏迷的那一小段记忆，印象中应该是实验室在记录身体数据，然后她刚从人造舱爬出来后，就看到另一个自己了。
在此之前，她回到文妈妈的肚子里，赛博科技大学遇到夭捺，网红翻车的事情她都还记得，她很确定自己才是真正的闻娜，为什么对面的这个闻娜说她是冒牌货。
闻娜不明白，她看向文妈妈，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身体数据已经记录完毕了，实验室用你的数据创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体，作为第零号样品，我们还将你的思维上传到系统，并下载到样品的身体里了。”
即使再听一次，夭捺都忍不住感叹，哇，谁说ai可以代替人类的。
至少在她看来，人类的高科技堪比污染物，才能做得出这么玄妙的事来。
在污染物的世界里，只有平行时空才能做到两个一模一样的自己面对面对话，在备份计划里，只需要下载两份思维就可以做到了。
——当然，如果觉得人数不够多的话，下载多几份数据就可以了，人造身体便宜得很。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里站着的两个闻娜，一个是真正的闻娜，一个是第零号样品。
得知这一信息的闻娜，看向第二个闻娜，即使知道对方只是一个样品也忍不住感叹一声，说：“这也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因为有两份思维，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这确实算是两个闻娜了。
白大褂男满意地看着，两个闻娜在观察对方的画面，自豪地表示：“这就是创造你的环节了！请本体好好观察第零号样品，如果觉得没问题的话，后续下载我都会使用这一模板。”
话音刚落，两个闻娜同时开始观察起对方来了，很明显，她们都觉得自己是本体。
因为每次下载的都是本体的记忆，而本体压根就不会有自己是备份的记忆，于是这就导致了，两个闻娜都觉得对方是备份，却又找不到对方是备份的证据，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好像可以了…”
两个闻娜同时开口了。
明明说的是不同的话，却是同样的语气，真就像极了同一人。
“既然如此，那就进入到下一个环节了，杀掉你。”
白大褂男从实验室台上拿出了一把枪。
这、这是要杀死样品了吗？
闻娜忽然紧张起来了，她不忍心看到一模一样的自己去死，哪怕对方只是样品。可奇怪的是，本应该走到第二个闻娜面前的白大褂男，居然朝自己走了过来。
咔嚓。
他将子弹填充枪支，将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闻娜。
为什么是对准她？是不是搞错了？闻娜大吃一惊，她第一反应就是否认自己是样品的事实。
“我怎么可能是第零号，我在孤儿院受过苦，我独自走过人生很长一段路程，我甚至还记得和夭捺呆在一起的时间，这些真实的、痛苦的、快乐的记忆难道都是下载下来的数据吗？”
闻娜不相信。
她求助地看向夭捺，夭捺却说：“你摸一摸脑后，有一张样品的标签。”
闻娜愣了一下，随后，她听话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脑后，还真让她摸到一张淡黄色的便签贴，上面打着生产日期和姓名，还有一个手写的潦草字体：第0号。
这不是真的！
“这是她刚刚偷偷放到我身上的！”闻娜大喊。
她想要逃跑，结果一转身的瞬间，白大褂男就开枪了。
子弹非常干脆利落直接朝心脏射了过去，闻娜就像被人撞飞了一样。单薄的身体向前一扑，立刻就死了。
“啊！”
第二个闻娜，准确来说是闻娜本人被吓了一跳。
她捂住嘴巴看着自己的尸体，眼瞳颤抖却又不忘高度集中注意力地观察着。
鲜血从枪眼里流出来，很快便在地板上汇聚成一个小血泊，无论怎么看她都和真人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人造特征。也是因为如此，样品死的时候，会让知情人产生恐怖谷的效应。
白大褂男走上前，递给闻娜一杯早已准备好的温水。
估计每一个来备份的成年人都是一样的反应，所以实验室早就准备好低血糖药丸和温水。
他还调侃地说：“所以我更喜欢接待婴儿们，至少，它们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如果备份计划必须是巨富家庭才能做的项目，那确实很少有人一直到成年后才过来备份的，因为巨富的前提是好几代人的积累，再不济，也至少要从上上代开始是富豪了。
夭捺站在旁边，默默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
她走到闻娜的身边，撩开她的头发。
在她的头皮里面植入了一个芯片，而那个芯片可以记录复制她的记忆、感知器官的一切记录，这个芯片就是备份计划的核心之一。
夭捺问白大褂：“这个芯片记录的数据，最终会去到哪里？”
“这里。”
白大褂男双手打开，墙壁亮起。
无数的代码在任何地方疯狂游走，天啊，原来这是一部巨大的计算机！
她们从一开始就是走进了一台计算机里，她们的所作所为都在被监视、记录，输入。
白大褂解释说：“我们往实验者的大脑里植入了一个芯片，我们管这个芯片叫备份芯片。这个芯片会在感知到身体死亡的瞬间，停止接受数据并在最快的速度将数据上传到中央电脑。”
中央电脑，也就是这座小岛，这是备份计划的第二个核心点。
“中央电脑接收到思维数据后，会立刻连同最新的身体数据一起打包发给人造工厂，就这样，只要有备份计划，无须等待虚无缥缈的下辈子，从死亡到新生只需要一分钟！”
也就是说，这个备份计划看似繁复，实际就三个步骤：上传，下载，复活。
夭捺点了点头。
就在大家以为她没有问题，已经准备好接受备份计划了的时候，她又突然话锋一转，反问：“那我很好奇了，在你们实验室看来，如何才算作死亡？”
她指向不远处的第零号闻娜：“是一个人身体的死亡。”
又指向幸存的本体闻娜：“还是思想的死亡？”
这是文妈妈和闻娜从没想过的问题，在她们看来，只要他们的意识还在世界上，那就可以了，为什么非得区分思想死亡和身体死亡这么复杂的东西呢？
反倒是白大褂男，在听说夭捺的问题后，露出了一个敬佩的表情。
好像夭捺发现了这个备份计划的真实目的，他们这些人穷其一生想要寻找答案的真实议题。
白大褂人思索片刻后回答：“在我们实验室看来，人类的思想最重要。我们发明备份计划，就是为了延长人类思想的宽容度，让它不局限在时间，空间和对象上面。”
“因为思想没有了，就算身体还活着也是一副空壳，人自然就死了。”
“很可惜，目前的法律里，依旧将身体死亡视为真正的死亡…”
夭捺闻言，撇了撇嘴，她是出了名最不守法的合法公民，压根也没有把赛博法律当一回事。
她说：“法律嘛，完善就好了，难道就没有有钱的烂人拿这个备份计划逍遥度日，公然杀人，被判处死刑后立刻利用另一个身体复活吗？”
反正杀人的身体已经被判处死刑了，那复活后的身体自然无罪释放了。
绝对会有这样的人，夭捺听到法律规定□□死亡为真正死亡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太好了，以后可以让闻娜去杀人，反正也死不掉。
透明气质+无限复活简直就是人间大杀器啊，闻娜还当什么网红，送回她的世界里当战神！
然而白大褂男却无奈摇了摇头，说：“肯定会有这样的人，但是法律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改变”
“目前备份计划的参与者一共有444人，里面恶意犯案杀人的人，可能还不不足十分之一，只有区区几十个例子压根没法推动法案的更改。”
夭捺闻言，笑出声来。
“你的意思是，因为死的人太少了，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白大褂男心想，他好像不是那个意思，但被夭捺这么一概括，还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偏偏他还不知道怎么反驳对方，于是只能被迫同意：“确实如此。”
“这好办。”
事情闹得不够大，那就闹大点呗！
死的人不够多，那就多死点呗！
夭捺灵机一动，为自己的大学新生活找到全新的乐子，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上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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