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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中攥着长绫, 脸上没什么表情。
撕心裂肺的叫声从别处地牢中传来,哀转凄厉。
每一声都在撕裂她的耳膜。
来至冥界的罪灵都将受到残酷的惩罚。
那么她呢。
她的罪, 便是黑巫女这个身份吗。
她想要得到自由。
若是着手逃出这里, 她首先就要学会运用黑巫女的能力。
等她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巫师, 此处或许就困不住她。
“在想冥君?”陆引鹤自然而然在她身边坐下,一身狂戾散了大半。
在他不笑的时候, 不过就是一个单纯的俊美少年,反倒让人能安心亲近许多。
她双目清醒明亮,执起那条长绫。
“若我有朝一日真学会了逆转生死之术,对你们而言,岂不是更加留不得。”
“黑巫能牵制住红白二巫,等你真正成了黑巫女,才有被留下的价值。”他眸里卷着淡淡惬意,不曾看向她。
千百年来,三巫互相牵制,不曾变过。
少一个人,便组不成这局面。
顷刻间,云归神色凝住,喉间似是狠狠拧住了一般,声音喑哑:“除了我之外,还有像我这样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世间还存在红巫女和白巫女。
“是啊——”陆引鹤神色凛然,笑的残忍,“红巫女代表杀戮和死亡,白巫女代表拯救和生机,而你代表颠倒和逆转,与她们相生相克,亦敌亦友。”
“所以一直以来我梦见的人,就是她们。”她沉下脸,眼中毫无波澜起伏。
他眉梢一动,眸中漾起笑。
“看来三巫女之间会相互感应这类话,不是虚言。”
想到那两道模糊的身影,云归目光笃定,神情变得柔和起来。
“所以我和她们终有一天也会相遇,是吗。”
“是啊。”陆引鹤收敛笑意,起身落下警告的一眼,“死了,就能在冥界相遇了。”
听了他的话,云归眼瞳重新聚起冷色。
“请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着。”
陆引鹤没再回答她,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待他走后,此方地牢终于再次回于死寂之中。
云归沉沉合上眼,试着回忆那些梦中的画面。
陆引鹤回到自己的房间,随处投掷手里的飞镖,落在某一处,所在之处便碎裂开来,再瞬间愈合。
凌昼从另一处入口走进来,摘下墙边的飞镖,弹指丢回去。
陆引鹤抬手握住飞镖,冲他笑了笑:“谁又惹到你了,追炎。”
凌昼:“与你无关。”
陆引鹤:“我们难道不是好搭档吗,何必如此分生。”
“只是搭档。”凌昼抽出腰间长剑,“有人刻意掩去了红巫女踪迹,不想你我寻到。”
“这很正常,不过——”陆引鹤盯着他手间那抹猩红,“你受伤了?”
“在人界谁能伤得了我?”他冷嗤一声,拿出袖中一支长箭,“这种箭靠巫术维持,在刺入目标之前只靠灵气凝聚而无实体,刺中后才会幻化出长箭模样,方才被我捡到罢了。”
凌昼一路跟随红巫女的踪迹而去,在其中一个落脚点,他发现了这支箭羽。
箭上的效力仍在,说明人还未走远,但他在那附近未曾见到可疑的人。
追踪几日,却是一场空。
陆引鹤端详片刻,侧耳凝神,严阵以待,忽而神色凝重,问道:“在何处捡到?”
“河边。”他斟酌着开口,将箭丢至桌上,“冥君派我去查那只带着法阵入冥界的花妖死于何处,我到达时,只剩这支箭还未幻灭。”
“确定和红巫女有关?”
“七成把握。”
“此事你已告知冥君大人?”
“我并不打算上报与他。”
陆引鹤转身飞掠而去,来至凌昼身边。
“这么说,你是打算自行处理了。”
“这件事,我有自己的判断,你无需插手。”凌昼侧身将他避开,目光浅浅滑落,“就算你禀告冥君,我也不会停止。”
“我本就无意阻止你。”陆引鹤唇边露出一贯笑容,“我同你一道前往。”
“你来做什么。”凌昼面露抗拒之色。
陆引鹤眼底一片灰沉。
“我不会管你,你也不要试图了解我的目的所在,追炎——”
此时的冥界依旧暗无天日,但一线之隔的人界已再次迎来白昼。
冷清的环境下,再次走进来第三个人。
“你听到了我们的谈话?”陆引鹤凉凉挑眸,唇角挂着不可一世的笑,“这可不太妙啊,泽寒。”
泽寒身影一闪,站在他的面前。
“想要抓回红巫女,并非易事。她与十多年前的黑巫女不同,现今她的存在——不可小觑。”
“所以你要一起走?”陆引鹤清润的声音随他目光一道落下,闯进泽寒眼中。
“不是。”泽寒收起往日的温柔脸孔,面色严肃,“只是来提醒你们,不要大意。”
“你是在让我小心区区一介人类?”陆引鹤不明所以抬眸,眼睛亮了亮,装进不屑的笑,“就算她再厉害,只不过是一个巫师,别说抓她回来,就是当场杀掉对我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泽寒:“在几个月之前,封印魔王焱夜的同样只是一个巫师。”
陆引鹤跟着发出一声轻笑,眸中情绪玩味,并未继续应声。
泽寒同样板着一张脸,似是打定主意要僵持到底。
他们虽并称为冥界四神将,但关系并不友好。
从一开始,他们便是因不同理由各自听命于冥君,彼此并无关联。
这些年来偶有合作,四人互不干涉,已成为约定俗成的事实。
只是不知,为何泽寒这次态度如此强硬。
“人类听信流言,愚笨糊涂也就罢了,泽寒你又为何如此。”凌昼视线飘了飘,走上前去,面露不耐,“冥界谁人不知,魔王焱夜是被那巫师自愿封印的,若他真想抵抗,也只有冥君和众神能与之一战。区区红巫女,又有何惧。”
“不仅如此,妖帝溟宋也曾和人类除妖师缔结从属契约。”泽寒松开蹙起的眉宇,淡淡道:“这些,你们要视而不见吗。”
若是过于轻敌,恐怕连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之前泽寒很少会插手星斩和追炎的事情,但这次不同。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没错。”陆引鹤收去脸上神色,声音沉冽,“除非真的有一个人类能伤到我,否则在此之前,我不会承认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存在。”
“得去帮助红巫大人。”
姜月霜望着无法再近一步的武器,整个人彻底慌乱起来,无措地站在原地。
“可我们出不去, 要怎么帮。”
虞念天生便具有令人害怕的毁坏力,且这股力很难被控制, 就连她自身都无法将其化解。
沉樱寻的十处居所, 皆被这股力所毁。
稍有不慎,这间客栈可在眨眼间土崩瓦解, 化为一地残骸。
在摧毁屏障的同时, 她也会毁了眼前一切。
所以方才一挥,虞念并未用力,轻手划下去的那刀,只为试探。
明明屏障已被刺穿, 却未显露出一丝裂痕。
这说明设置屏障之人,实力不仅在她之上,还懂得如何化解虞念的招式。
她们被完全困在这里了。
“不会让你们出去的。”一道白色身影突然立于两人身前,莹若白雪一般的发丝轻轻坠下, 护住消瘦脸颊。
那人仍是少女模样, 脸色却已十分苍白,气色极差。
见了那人, 虞念一瞬脱手, 眼瞳惊颤一动,清冷声线揉进几分嘶哑:“是你——”
郁洛遥落眸注视着她, 空洞的眼早被冰雪环绕。
“若想让我去帮红巫女, 你们就安分等着, 什么都不要做。”
“你是白巫——”姜月霜难以置信的上前一步,而后摇了摇头, 眼眸微转,“你是郁洛遥,亲手封印魔王焱夜的巫师。”
世人皆以为白巫女拥有一头白发,其实不然。
除了能挥动那柄无人见过的虚无剑外,白巫女模样与常人无异,同样都是黑发。
“是我。”郁洛遥看向虞念,神情阴冷,“好久不见了,晚菲。”
虞念闻声身形微顿,指节攥的发白,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克制冷静。
“你是来动摇红巫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