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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能得到的消息只有一处又一处防御布置被破坏,只能看见每天军部发布的失联军雌的名单越来越长,只能看见被他们治疗的虫换了一批又一批,很多面目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还会看见好几次有高级星兽袭击了医疗所,死亡就与他们一步之遥……

巴治总会在疲惫的时候想起南蔺陷落的投影,白洱曾经说的话像是诅咒一般萦绕在他的耳边——

星兽会将现有的一切彻底摧毁,动乱之下雄虫将会失去一切,他们不得不为了生存捧出所有。但他们会比如今的雌虫更加惨,因为雄虫与雌虫之间还包含着不知道压抑多少代的仇恨。

巴治接到了光脑传来的消息,他和几只雄虫前往驻地外接应受伤的军雌。

军雌受的伤很是严重,被星兽折磨得血肉模糊。但现在他们已经可以麻木的面对各种情况。

巴治习惯性地对其进行了安抚,艰难地将其从死亡的边缘拉回,然后马不停蹄的去安抚下一只虫。

等到情况稳定了,再将受伤的虫带回驻地,等待后续的治疗。

得益于雌虫强大的生命力,巴治总是能看见他们从垂死的模样慢慢挣扎着恢复。

巴治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与其忍受时时刻刻的疼痛,他宁愿选择死去。

巴治做完手上的事情一抬头,看见其余的雄虫也和他一样忙碌着,每只虫面上都是相同的麻木。

巴治又重新低下了自己的头,去向医疗所比较边缘的区域,检查前天才送过来的两只军雌。

巴治低落一天的心情直到看见那个琥珀色眼眸的军雌才终于好了一点。

巴治很喜欢他眼睛的颜色,像是一对珍贵的宝石。那只军雌还很年轻,巴治看过他的简易资料,上面写的他是帝都军校的学生,他是来到帝都之外学习的。他本该待上几个月就回去,如今却因为战争不得不躺在这里。

感知到巴治的脚步,对方和往常一样忍着疼痛很礼貌地给他说了谢谢。

巴治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接着去检查下一只虫。

他这两天总是会多跑过来几趟,就为了可以多看对方几遍,这算是他仅剩的放松。

那只琥珀色眼眸军雌旁边还躺了一只虫,对方叫做狄知乐。

巴治知道这是一只待在帝都之外很久的雌虫了,还是一个小队的队长。可是因为星兽突然地袭击,整只小队就只活下来了他们两只虫。

巴治对他也有一点好感,因为据说狄知乐直到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都还在尽力保护自己手下的虫。这才导致他受的伤更加严重,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昏迷的状态。

巴治检查完毕转过头,发现琥珀色眼眸的军雌正在看着自己,面上带着苍白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巴治觉得自己麻木的心脏稍微跳的快了一点。他都想要问问对方,愿不愿意做他的雌君。

他会告诉他,他现在不会和曾经一样暴戾,不会去鞭打雌虫了,他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雄主。

可是看见对方纯净的笑容巴治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只能闭上眼睛,祈祷这场战争可以早点过去。

巴治转身离开了这里,准备去往下一个地方。

但是还没有走出几步,他突然感觉自己头脑眩晕了一瞬,似乎闻到了什么浓烈的臭味。

这种味道他似乎最近闻到了很多次,多到他的骨骼已经开始了战栗。

同时他听见背后传来了什么惊呼。

巴治转过身去,看见了星兽探出了兽爪,向着他才离开的地方攻击。

而那个刚刚还对他笑过的军雌已经扑到了身旁昏迷的狄知乐身上,同时掏出自己的武器攻击星兽进行示警。

巡逻的军雌迅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他们将那只已经发狂的星兽引走。巴治浑身血液都冻僵了一般,他踉跄地跑了过去,只觉得自己心里似乎压了一大块石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看见血迹染红了那只军雌,连带着陷入昏迷的狄知乐也因为剧烈的疼痛清醒了过来。

巴治已经听不见别的声音了,他慌忙地将其抱在怀里,想要替他捂住伤口,却感觉对方似乎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与此同时,另外一只雄虫奔了过来,他匆忙地查看了受到牵连的两只雌虫的情况。他放下巴治怀里雌虫的手,垂眸看了巴治一眼,然后示意其余雌虫帮助他将狄知乐带去一旁抢救。

西清羽一边跟上军雌脚步,一边用自己精神力拼命的往狄知乐精神海灌去,试图阻止他的精神力溢散。

军雌也取来特效的药剂向他身上倒去,可是狄知乐本来就受了很严重的伤,只靠着雌虫的恢复能力勉强维持着平衡。如今平衡被打破,再有更多的药剂也无用了。

狄知乐轻轻抬手,止住了其余虫的动作,“留给更需要的虫吧……”

说完之后,他因为疼痛皱了皱眉。但他没有吐出痛呼,似乎想要表现得轻松一点。

狄知乐想要寻找昏迷之前还在守护的小队成员,却在抬眼之时突然愣住了,他久久地凝视着西清羽,眸子里出现了恍惚与茫然。

明明面前的虫戴上了面具,除了碧绿的眼眸什么也看不清,他却有一种近乎奇异的直觉,“陛下……?”

还不等说完,他便闭了闭眼,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话,“你不是……”

西清羽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他停下了灌输精神力的举动,他知道这只虫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了。

西清羽转而看向了一旁的雌虫,声音有些颤抖,“抱歉,能让我单独和他待一会吗?”

等到其余虫为他们留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空间,西清羽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认出来了这只雌虫,他曾经在山洞里听过对方讲诉他的故事。

西清羽指尖扣在了自己的面具之上,他将其取下,努力露出一个笑意,“你再看我一下。”

狄知乐忍着疼痛看向了他,看向了那个存在于记忆中的面颊,他的眸光变得温柔了起来,轻轻问着,似乎怕惊扰了什么,“你是陛下的后代吗?”

“嗯。”

狄知乐越是说话越是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轻松,疼痛已经离他远去了,这让他短暂地想了起来,他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只虫了。

狄知乐盯着这张相似的脸庞,他忍不住问着,“陛下……现在还好吗?你知道的,我已经很多年不敢关注与陛下有关的事情了。”

“他很好。”西清羽看见他眼底的期待又补充了一句,“他有时候也会和我讲以前和你们一起战斗的生活……”

“真的吗?”

西清羽喉咙有些哽咽,没办法第一时间进行回答,他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平静。

他其实是骗狄知乐的,他和虫帝已经很久都没办法坐下来交流了,更何谈听虫帝讲诉这些往事。

他只是觉得,狄知乐或许会希望听见,希望听见虫帝同样也想念属于他们的那段岁月。

西清羽看着对方眼底的喜悦,他认真地点着头,碧绿的眸子里有泪水凝聚,“是真的。”

狄知乐觉得自己多年以来的爱与恨都在这一个答案里得到了和解,他笑了笑。他似乎又看见了曾经那段美好的岁月,因为过于憧憬,他已经没有精力思考西清羽是不是在骗他了。

狄知乐看见了西清羽面上的泪水,他知道对方在难过什么,有心想要安慰他一下,“没关系的,我只是要回归虫神的怀抱了,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而且,我看见以前的很多伙伴都来迎接我了……”

狄知乐的视线落在了空中,他的视线顿了一下,突然开心溢于言表,

“我不是不想要见你们,我只是很怕你们问我当初我们的努力有没有成功,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们。”

“对,我知道你们不怪陛下的,我也不怪陛下,我知道陛下的难处,知道他这些年也很辛苦。我只是很偶尔的时候会想起来而已,真的很偶尔。”

“是的,我们从来都不缺勇敢的战士,为了种族的存亡,这些事情也不是那么重要,我都明白的……”

西清羽听着狄知乐越来越混乱的话语,对方似乎在与很多虫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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