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那一夜19（2 / 2）

翊鸣等人见状，着实吃了一惊。

没等反应过来，屋内又走出一位身材健壮，皮肤黝黑，一身正统管家燕尾服的外国人。

他先朝各位行了简单的骑士礼，又朝露娜招了招手。

露娜叫了一声“桑”，上前用听不懂的语言与他交流了几句，随后一齐看向客厅相拥的两人。

“这是少爷的妹妹，名为沐月，想必各位都听说过吧。”

“——不，完全没听说过。”

“……”

“……看我干嘛，你们也没问啊？”

吃完管家们精心准备的晚饭和点心，向阳领着三个同学加一个幼女参观过每层楼的房间和地下KTV，最终回到客厅，放起了覆盖一整面墙的高清电视投影——内容是外国的少儿卡通，没有一个人在认真看的。

叶翎全程充满兴致地用英语和两位外国管家聊天，还从书房找来几本复杂的书和他们研究讨论；端木夜似乎和初见面的小沐月相处很好，不一会儿，沐月就端坐在夜夜怀里，安安静静听她讲解少儿解密类的图画书；翊鸣和向阳并排躺在沙发上，喝着陶瓷杯盛的果汁，对着屏幕有看没看地聊着天。

“——托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玩这么尽兴。”

“我也是——第一次被最最严格的班副表扬，甚是荣幸呐~”

向阳半开玩笑地拿起一颗车厘子往嘴里放，半途又停下来。

“……你知道的，这种机会可能不会有第二次了。”

“……”

翊鸣看出些苗头，随后嗤笑一声。

“——嘿，对自己有点信心嘛，我们可全仰仗你了哦~”

“你这是在挖苦我吗……”

向阳朝翊鸣白了一眼，把车厘子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翊鸣回忆起上学期期末的综合排名，叶翎第一，自己第二，而向阳因为期末考试发挥不佳，只考了年级三十一，于是他的综合排名掉到了年级十七——虽说分心的原因大家都可以理解。

露娜所说的同等条件，指的是当时端木夜没来参加期末考，下落不明，而大家都担忧她行踪的精神状态。

从结果来看，叶翎和翊鸣并没有因为夜夜失踪影响考试发挥——露娜没有当场点破，想必也是为了照顾向阳的自尊心。

但没考好就是没考好。

果然，就算养尊处优，向阳和翊鸣某种程度上还是一类人——为了达到家长要求而不得不拼尽全力的人。

“所以你接下来，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过是抢回该有的排名而已。”

“这么豪华的晚宴，少说也值个前三了吧？”

“要是你肯让位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领情哦？”

“那还真是抱歉呢~”

两个少年互打趣着，只用彼此能听清的声音谈话，和客厅内充斥的动画片、叶翎的吵闹声、沐月奇怪的叫声相比，微乎其微。

忽然，翊鸣察觉到来自向阳的复杂眼神。

“……？”

“——”

此时此刻，翊鸣感受到这位银发混血少年难以言表的情愫。

“……干嘛这样看着我，可别说你喜欢我哦？”

“——我嫉妒你。”

“……”

本想用玩笑话糊弄过去，不料向阳毫不避讳地坦白了。

翊鸣静静看着动画片，没有感到意外，更像是听到意料之中的话语。

余光微微扫向身旁的少年，他也一脸严肃地看着不断闪烁的搞笑动画，嘴角却没有一丝动静。

两人就这样，听着动画片的台词，静坐良久，脑海中闪烁过一年前的画面。

孙向阳被叶翎一把推开，叶翎摆出生人勿近的表情，护住身后的端木夜。

“——黑枭妹妹哭了，为什么呢?”

“因为她心爱的小灰鼠被抢走了——”

然后是半年前的画面。

元旦晚会的舞台剧结束后，众人聚集在舞台上合影留念，唯独不见端木夜，四处寻找发现，她躲在幕布后的角落里啜泣。

“——被谁呀？”

“她的好姐姐，白枭~”

可那之后，什么都没发生。

端木夜照常来学校上课，照常和叶翎手拉着手东奔西跑，照常作为一个少言寡语的文静少女，洋娃娃般依偎在叶翎身边。

只是，这一年来时不时传来的眼神，陆翊鸣无论如何都难以抛之脑后，哪怕是现在，他也能感觉到，来自客厅角落隐隐约约的视线。

“——呜呜呜，那该怎么办呀？”

“既然是姐姐先找到的，就只能让给她咯——”

陆翊鸣选择了无视，选择了无动于衷，可事实上，无动于衷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最后，白枭决定与妹妹分享这只小灰鼠。”

“于是，她们又成了好朋友——”

音响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切换到新的频道。

“什么垃圾动画，现在的小孩子就看这种东西吗？！”

“……”

向阳捡起遥控器，暴躁地换台，嘴里止不住地抱怨，翊鸣则看着他的举动出神。

“……啥？”

刚刚那段动画，翊鸣没太仔细听，见向阳的反应如此激烈，反而有些滑稽。

“不，没啥……”

“噗——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翊鸣爆笑。

“笑什么啊混蛋，不许笑！闭嘴！”

“Language——（说话用词）”

“Äh，estutmirleid！（呃，对不起！）”

向阳朝翊鸣骂了几句，又听到来自露娜远远的训诫，不得不大声道歉。

“Wait，Ifoundanewexplanation.Iftrilobitesareconsideredtobetheancestorsofarthropods，thenintheperiodofmassextinction252millionyearsago，theremustbe——areyoulistening？（等等，我找到了一个新的解释，如果三叶虫被认为是节肢动物的祖先，那么在2.52亿年前的大灭绝时期，一定存在着——你在听吗？）”

——然后露娜所在的方向又传来叶翎滔滔不绝的经文。

“Ofcourse，lady……”

露娜偷偷擦去额上的汗液，护送叶翎回书房去了。

“……呼——”

“……”

翊鸣皱起眉头，看看身旁瘫坐在沙发上的向阳。

似乎是逃过一劫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办的这场纪念晚宴，还没达到真正的目的吧？”

“……啰嗦。”

“你知道的，这种机会可能不会有第二次了。”

“不许学我说话！”

向阳嚷嚷着站起身来，无可奈何地俯视着陷在靠枕里的翊鸣。

“——你这个，奢侈的家伙。”

“……哪里，我可是出了名的艰苦朴素呢，像今天这样的奢侈体验，我这辈子都不敢再尝试第二次了~”

“……”

“——我怕会忘记自己真实的身份呢。”

翊鸣皱起眉头，露出淡淡的苦笑。

“……哼。”

“哥哥——”

还在对峙中的两人，被一个可爱的声音打断了。

朝来声处看去，沙发外沿走来一个披肩双马尾、刘海遮住左眼的文静女生，牵着一个同样把头发乱糟糟堆到眼睛前的幼女。

“——孙向阳，月月还想听我讲别的图画书，类似这种的你们还有吗？”

“啊？！这个，当然有，问问桑就行了！”

眼看着向阳惊慌失措，翊鸣不耐烦地朝他的屁股踹了一脚。

“——”

“我去——喂！你干什么啊——”

“——我只不过是，想看看小白鼠的实验结果罢了。”

“——你这个——”

“——”

翊鸣没有说话，用少见的锐利眼神死盯着向阳，而向阳也立刻理解其意，转身对端木夜开口道。

“二楼书房有一些，我带你去找找看吧。”

端木夜有些意外，看看沙发上的翊鸣，又看看面前的向阳。

“……嗯。”

在那之后，端木夜跟着向阳爬上二楼，过了很久，才带着两本图画书下来。

等待期间，翊鸣尝试着和沐月聊天，不料沐月一脸嫌弃地跑开，去别处找桑和露娜了。

翊鸣猜不到那天夜里，孙向阳和端木夜在楼上说了什么，但他能隐约感觉到，那一定是改变他们未来相处模式的契机。

因为几天之后，一个崭新的端木夜出现在教室门口——剪去了她引以为傲的及腰长发，标志性的双马尾也消失了，唯留一头不过肩的短发，和长度刚好遮住左眼的斜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