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家”32（1 / 2）

果然是这里。

虽然已经很多年没做过梦，但如果真要挑一个能被自己称为“噩梦”的地方，想来也只有这里了。

秋索慢慢环顾着这间旧房。8岁之后他就再也没回来过这里，只听说过这一片后来全都拆迁了。

然而，房间内的一切都与自己的记忆分毫不差，甚至包括墙上的一块抹不掉的油渍，还有那个总是快两分钟的破挂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8：51。

他清晰地记得，15年前的那个生日之夜，那男人是在9:06进入的家门——还有一刻钟。

秋索慢慢地在房间中踱着步，抚摸着房间里的一切，几乎已遗忘殆尽的童年汹涌地冲刷着他的脑海。

成为杀手之后，他就很少再回忆自己8岁生日前的一切——这些没必要的记忆只会软化他的内心，那对他的职业生涯毫无帮助。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那些记忆，现在才知道，他只是给记忆拉上了一层帷幕，骗自己在那之后空无一物。

真可笑。

斑驳的墙壁仿佛老旧照片上的渍痕，静静述说着他还是“夏索”时的点点滴滴。破旧的摆钟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像在叹息着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他的手抚过那张折叠式方桌，那上面曾放着他的生日蛋糕。

墙上的空相框，那里面本应有一张全家福，他在被养父带走前亲手烧掉了它。

一把吱吱呀呀的木凳，钉子早已松懈，夏注就是用这个杀死了母亲。

还有个老旧的大柜子，其中一个抽屉里本应放着那张存折，他后来听说那些本是留给他上学用的钱在两个小时内就被输了个精光。

秋索随手拉开一个抽屉，里面不是存折，而是一本书。一本又大又厚的书，硬质书皮漆黑如墨，一个白色的倒十字架印在封面上。看厚度有点像是《圣经》，但没有一个版本的《圣经》会用黑色封皮，还印着倒十字——那是反基督的象征。

秋索的脸色微微变化。他后来清点过家中仅剩的一切东西，其中并没有这本书。这不是他家的东西，它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的噩梦中。

他随便翻开一页，纸张已经发黄却并未怎么变软变脆，看来这本旧书的纸质极其精良。秋索快速浏览着自己翻开的那一页。

“……那应许的长夜将来了，在默尔启第三次作预言的时候。撒旦便把祂的羔羊召至一处，从羔羊中拣选出来十二个……”

轰！

一声巨响将他的思维强行打断，出租屋单薄的防盗门连同那面墙一道崩毁，尘烟与火焰瞬间席卷了这方小小天地。

尘与火之后，两个人影逐渐浮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灿如流金的杀马特发型，金发的主人是位少年，方正的眼眶里盛满自傲的神采；后面的女人三十岁上下，身着宽松的丝绸连衣裙，与及肩的长发同样的桃红。她的目光不屑地流连于周遭的狼藉，似乎生怕自己的衣衫被玷污，嘴角噙着一缕狡黠的笑意。

他们的胸前，点缀着一模一样的黑底红色五芒星印章。

这两人相当眼熟，秋索是第三次见到他们——前两次分别是在木环的报名处和水烟俱乐部。

秋索将手中的厚书放回柜子，手枪的保险瞬间解开。

“炸了这么多墙，总算有个有人的了。”桃红女子点起水烟，喷出一口同样桃红色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