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附:一封信(2 / 2)

  我哭喊着,追逐着你的残片,不知不觉也已跑了这么远。我远离家乡却跨越不了时间的沟渠,熬不过冬的虫,却还认为自己属于下一场春雨。

  不过,你知道吗?有时,有时当我幻想我们相遇在春天,相遇在一个我们都是时代宠儿的新世界的时候,我又会怀疑,那时我们是否还属于自己?

  如果全世界布满了成熟的梦境扩展装置,那你就无需再参与它的研制,如果这世上每个故事都能解答我的问题,那我又何必亲自成为编剧?我们在能满足自己期待的世界里醉生梦死,不会不满,也不曾相遇。

  被世界板块挤压或分裂的边缘人能够形成火山,它们或许爆发得太早或太晚,爆发在一个没有任何人观赏的时代,但至少它们出现了,就好过从未存在。

  写到这的时候我笑了,我发现我还是在捡着自己的悲哀,守着那唯一的一点与众不同,沾沾自喜。自卑自傲既为病症,但不一定是患病者自身的问题。正如哪怕身体再健康,未加防护丢入冰天雪地,也会被冻伤。

  我认为唯一的方法就是带病而行,被生活冻伤不是人们的错,我可能在心灵上变得没那么讨喜了,但不致命。唯一致命的就是绝望,不再想办法也不再期待了,那人就没了。

  之前有人跟我说过:如果火光很小,那就应该保存体力,开始冬眠。碌碌无为又何妨,还是活下来比较重要。在过去的梦里我们不就总是这样吗?我们不会绝望的,因为都知道会有下一个世界的存在。我在现实里还是保留了这样的习惯,也许这里的一切都无法重来,但如果把时间拉得够长,五十年未尝就不是另一片天。

  也许梦境扩展装置,本就是种隐喻。但我要是这样说,你可能又要说我不懂科学。

  我还是期待着下一个世界的,我甚至会幻想未来我会出名,也能拥有一座独栋别墅。吃不起晚饭的时候,我就通过幻想那栋房子来转移注意力。

  它该是什么样的呢?我还没决定好它的造型,但我想它应该有个院子,要比我们过去在小镇住过的大一些,而且全由我来设计,在这个世界我可以花上两年去敲定,不必着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我想过的,你应该会喜欢把花园打造成简约风,草坪都修剪得一丝不苟。

  但如果让我选,我还是更倾向于把花园打造成我喜欢的风格,种满花草枝上灌木,搞个池塘再找些雕塑,让它像个小型的生态园,无论是鸟儿还是昆虫都一并包容。

  没办法,谁叫这块地落我手上了呢?

  芢,如果你不乐意,觉得我审美很烂的话,那你到时候就回来阻止我吧,反正那栋房子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还有地点我也想好了,还是定在我们的老家吧 ,离你近些。

  唉,说这么多,其实我也不确定你在哪里。

  如果你在山上呢,我还能多去爬山,如果你在海里呢,我还能常去看海。可惜啊,他们藏得太狠,没走漏风声,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你。

  有时候,我就会安慰自己,会不会空气里也有一部分的你,有触碰到我的鼻尖,我的嘴唇?

  唉,不说了,不说这个话题了。

  再说下去我就又要哭了。

  我知道你过去虽然明面上不说,但其实是不乐意看我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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