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Bomb 22(2 / 2)

青鹿继续说:“太久了,那些管子埋得太深,一方面让我们成为乖顺的实验体,一方面从记忆、骨骼和血液改变我们,一个正常的人类是受不了那些黏腻的实验药液的。”

说着他伸出食指点上了夙夜的面颊:“很可能我们的面目,都在日渐改变。”

药液腐蚀人体的气味和声音还是新鲜的,夙夜现在都能回味那个滋味,忍不住一笑:“所以我也会变成……”

他看了眼前的人一眼,看见了翘起的嘴角,听见了宣判一般的声音:“迟早的事。”

“我曾经‘醒’来过,”青鹿坐下,“然后再次醒来,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更多的管道捆束、更多的控制芯片驱动、更多的监控措施。

夙夜没法抬手拍掉作乱的手,肌肉一抽:“你的手就不能老实点吗?”

青鹿才收手,捻了捻手指,撇嘴。

床上的人突然警觉:“你为什么不把芯片都拔掉?里面有追踪系统吧?”

“拔掉?”捻手指的人挑了一下眉,“都拔了,像你现在一样躺着当病号?”

病号:“……”

“在某种程度上讲,这些芯片会维持机体的一种平衡,”青鹿靠着椅子,“一个人要是被突然夺取了所有感官,你觉得会适应?”

毕竟很长的时间,它们与皮肤甚至更深的血肉神经相连接着,突然停止,和戒了瘾药的病患没什么差别。

一来一去几句话,夙夜带伤,脑子疲于思考:“那你现在不杀我?”

最后一口粥喝完,青鹿抽出纸给他擦嘴,唇角是往上勾起来的,动作轻柔,擦得仔细。

“慢慢来,猫一般抓住了老鼠,是不会立即咬死的,会和它‘玩玩’,”青鹿像是在描摹他的唇型,眼眸弯弯,“我在粥里放了慢性毒药。”

错愕只有几秒,夙夜不着痕迹地拿心理素养抹去,反倒笑了起来。

青鹿:“你一点都不怕?”

“为什么要怕?”夙夜微微眯眼,又看见头顶上悬挂着的吊顶,它在微微打着晃,还有点刺眼,“你大费周章地把我带到这里,伤口上药换药,现在却毒死我,未免有点浪费时间了。”

青鹿冷哼一声,拿着空碗就要走。

夙夜侧头看向门口的他,语气十分不诚恳:“真放了毒啊?什么毒啊?让我死得有学问点呀。”

“自己想。”

门就被关上了。

他躺着想了不到十分钟,肌肉开始放松,无力感爬上身,好似床垫被子都变得柔软起来,呼吸也渐渐变缓。

夙夜在发笑,心想当是什么呢,不过是安定罢了。

地下室里,夙夜突然睁开,悬在夙夜头顶的灯还在懒懒散散地摇晃着,与它一起轻轻摇晃着的,是一根输液管,一路蜿蜒至他的手背,墙上时钟指示:10022/3/16

2:03am。

他昏睡了近一天,但在安定的作用下,一觉无梦,脑子和身体比往常恢复得更快。

青鹿的行为模式比他想象中的要怪很多。

不是说很难控制吗?不是说处在变异阶段吗?

这位宿敌可太正常了,思维清晰还无比镇定,并且信息储备还比自己多。

他想调取一下记忆里的资料,却发现信息了了,他和青鹿的连接点不多,自毁模式下更是连个字符都没保留下来。

他不禁“啧”了一声,失策了。

充足的睡眠让他恢复得不错,但因为药物镇静,他完全不可能起身下床,只能轻轻地练习蜷手指,青鹿又来了。

“翻身。”

躺了近一天两夜,身子骨的确僵硬极了,青鹿让他侧身面向外,拿了两个枕头出来,帮他把其中一个夹在腿间,一个垫在腰侧。

夙夜懒懒散散的,靠着枕头蹭了蹭脸:“一边说要杀我,一边绑我在地下室伺候吃喝;一边给我葡萄糖打维持剂,一边骗我吃安定,真有这么大的怨气?”

他唇干得起皮,青鹿端着杯子拿着棉签给他润唇,眼底一片晦明难辨:“是的呢。”

夙夜:“……”

行。

“我思考了一下,组织不可能完全被摧毁,目前还有段路要走,”棉签“咔嚓”一声被折断,扔进了一边的桶,像捏断的一根纤弱细骨,“你还有用。”

夙夜懂了,青鹿是要把当时拿他当人盾的仇报了。

他看着青鹿抿笑,风衣外套,看起来是有事要办,扭头看向自己的眼神意味深长:“辛苦了,死对头。”

这人比他预想的心狠手辣得多。

他要走,夙夜也不会挽留,上上下下观察了一圈,看他的样子很放松,应该是去见熟人。

他们的身份很特殊,很多时候跟圈养没有差别,常年被组织看着的,夙夜实在是难以猜测青鹿还能认识什么组织外的人。

门再次被关上,夙夜看不见的、关门后昏黄灯光的阴影里,青鹿透过一方窄窄的小窗,看着床上的人努力抬了抬无力的手,确定暂时还恢复不了后叹了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青鹿那张冷白脸上的嘴角勾了勾。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