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1 / 1)

怀系青刚跑步完回来,洗过了澡,正看书。他是个沉默的,常常把自己藏在楼下那间大书房里的孩子。但他并不冷漠,接人待物礼数周全,而且,品学兼优。无论书法,弹琴,拉二胡吹笛子,还是剑术,踢球,青儿什么都优秀。想起睡在隔壁房间床上,被子揪得乱七八糟的春儿,常蓝直皱眉头,这两个孩子能综合综合多好,她没想青儿那么优秀,也不愿意春儿活得这么无所谓。

系青见到妈妈只是抿嘴浅笑,他脸上还带着点未消的婴儿肥,但掩不住剑眉星目的英气勃勃,一双眼如澈澈清江。站起来拉开椅子,让常蓝坐下,未等妈妈开口,系青先说,“妈,你放心,春儿没事的。”

真乖~~晓得体恤妈妈的心思,常蓝看着儿子,简直感动欲涕。青儿接下来的话让她的欲涕写实成泣零。系青说,“妈,我会好好读书,以后帮你和爸,不让家里人辛苦。”

这个晚上,常蓝多年前的疑惑,她自己给出正解答案,她家的青儿是天才,春儿是妖孽。可无论是天才还是妖孽,都是她的命根子。

而常蓝也未曾想到,天才儿子此时的善解人意也只是未经世事的锋芒外露,多年后的怀系青,从来都是等着对方先开口,他只负责倾听,并不会再告诉谁,他想什么,要什么,做什么。

改变一九九五 1

这一年,三代同堂的怀家依然住在军区大院的老房子里,常蓝已辞去工作,一心一意帮丈夫打拼事业,做了他的财务大臣。而对怀家诸人来说最幸运的事情,不是怀建军的公司初具规模,除了原有的开关生意之外,还将触觉伸到建筑地产,财源滚滚而来。而是怀系春居然跟着哥哥考进重点高中。怀系青以第一名的成绩独占鳌头,不骄傲不居功,系春末座敬陪,不自卑不自弃。两兄弟清一色的无所谓。果然,就像青儿跟妈妈保证的那样,春儿没事的。

从小就因出色而成为风云人物的怀系青,在进入高中后仍保持此势头,开学典礼他代表新生发言,并表演一段二胡独奏。那种慢悠悠,似乎更适合在某个干燥凉爽的清晨,响在公园角落里被老年人欣赏的琴韵,在系青的手中澹澹流出,竟有点特别的味道。说不上是清新的,还是忧郁的,或是荒凉的。

系青无疑生得漂亮,线条明朗的一张脸,眉如墨染,眼若星辰,高鼻梁,尖下颌。微黑的皮肤,脸上居然没有这个年纪男孩子会有的青春痘,皮肤光洁细致,个子已经够高了,肩宽宽的,因为坚持锻炼,他看上去并不细弱,手臂上的肌肉显得均匀漂亮。他似乎应该是个属于运动场的阳光小子,偏又那么徇徇儒雅,谦和端正,所以,又觉得他更象是坐在图书馆窗下桌边的温文少年,气质里一派高山流水的恬淡。

而从小就因捣蛋而成为话题人物的怀系春,在进入高中后也保持他的话题性。开学典礼上安排好和系青一起舞剑,本来舞得不错,两个如玉般的大男孩儿,短发干净,动作潇洒矫健。谁知拉开架势没几下,系春不小心摔个狗吃屎,众人哄笑,他干脆也坐在台上笑,笑得比下面众学姐学长还厉害,系青拉他都拉不起来。乱糟糟收手,春弟弟也不肯再拿剑了,嘻皮赖脸说有心理障碍,系青只得拎着二胡上去救场。

系春不像系青那般,肌理匀称,高大挺拔。他瘦瘦长长,一副四肢不勤的萧条样子。那张脸若没表情,和系青是一样的,俊朗清秀。自小到大,除了家里人,外人无法区分他们谁是谁。不过一旦七情上面,兄弟二人区别明显,春弟弟就是活泼泼的精灵明媚,咬牙切齿地可爱。怀奶奶曾说,春儿看上去是有种,让人想冲上去咬一口,又想掐几掐的冲动。这个形容贴切至极,当系青表演完二胡之际,就在舞台侧面大剌剌观看的系春一本正经,对他竖起大拇指,紧接着大拇指缓缓倒转向下,他嘴里还给这个动作配音效,“嗖~~”随之咧嘴大乐,不羁,随性。系青见怪不怪,轻轻捶他一记,将他扯下台。

没人知道台下多少青春少女为着系春的大拇指和音效“嗖~~”,娇嗔顿足,百感交集,“那个叫怀系春的弟弟很讨厌啊……”可是,为啥讨厌?偏没人说的出来。只是觉得,一定要这么口是心非的表示一下,不能坦白承认,因着系春的笑容,好像心中立时姹紫嫣红,春光如海。

有好事者喜欢画怀家兄弟的画像,装成认真的样子,专门拿给女生分辨,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当然,总是将哥哥画的眉目温润,俊雅端正。而弟弟总是神情跳脱,笑意生动。也总是在女生着意分辨后,好事者们一串窃笑,于是追着打着骂着闹着,演绎一场流动懵懂的青春。

这些事情,系春是不懂的。他在这一年鬼使神差地迷上俄罗斯方块,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迷上,他简直是争分夺秒地玩儿那个东西,全情投入,无暇他顾。功课倒成了副业,俄罗斯方块成了生命的中心。这一切自然都瞒着建军和常蓝,不然只怕真要家庭革命了。

因为献身于俄罗斯方块,系春连书包里被谁塞进一封情书都不知道,那情书上前没称呼后没落款,只写着,“你点燃我的江湖梦,愿与你万水千山,红尘踏遍,读你千遍也不厌倦……”系春读得吭哧鳖肚,皱眉头,揉着困得快睁不开的眼睛,嘀咕,“啥玩意儿啊?”扒拉开空信封,“连块巧克力都没有?到底谁?整点儿有用的成不?”

青儿拉开书桌抽屉,找出条巧克力给春儿,“妈不让咱们睡觉前吃东西。”他说的不甚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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