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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家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缩在一边看电视,没有一点要出去一起干活的意思。

放在平时,碰到吴大才心气儿不顺的时候,还要骂上两句。

游朔眼睛一瞥,将这对父子的所做所为看在眼里。

他也不说什么,等到吃饭的时候,吴大才和吴耀祖两个敢伸手,他的筷子就精准地敲下去。

“大才,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吃软饭?你要敢花媳妇的钱,我今天就打断你的手和腿,你是我们吴家的男人,这里是吴家,你又不是入赘了!”

“乖孙,你想吃什么,就让你爸给你买,他要连你都养不起,他以后就不姓吴,你也不姓吴,跟着你妈一起姓蔡得了!”

游朔的话,可谓是戳到了吴大才的肺管子上,他一天到晚吴家,香火,独苗苗,现在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说他是入赘,让他和儿子都跟着老婆姓,这怎么让他受得了。

要不是他真的没钱,这下子他能直接跳出来把钱甩对方脸上。

吴大才憋红了脸:“这里是吴家,她嫁过来了,就是吴家人,她挣的钱就是吴家的钱,怎么就成她的了?”

游朔伸手一个嘴巴就抽了过去。

“你个不孝子,你还挺会自己骗自己啊,你爸我都被气活过来了,你还犟嘴!”

“你这么想花你媳妇挣的钱,行啊,现在就去派出所把耀祖的姓给改了,你爸我立即钻回坟包里,再不说一个字。”

“什么都不是的玩意儿,脸都被你丢光了!”

吴家的晚饭,和平时一样,又是在一顿打骂声中度过。

不过就是这次挨打挨骂的人,换成了吴大才而已。

吴大才也挺能,挨了好几个嘴巴,也没妨碍他把饭给吃完了。

冬天天黑得早,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也都早早睡了。

游朔一直等着吴大才要对付他的手段,没想到这一晚上过得无比平静。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睡得朦朦胧胧间,有个女人的大嗓门突然传来。

“大才,婶子过来了,你有什么问题,找婶子就对了,保证给你解决得妥妥的。”

游朔一下睁开了眼睛。

吴大才这种人,游朔看得清楚,既蛮横又胆小,既懦弱又凶恶。

不能高看了这种人,但也不能小看了这种人。

游朔确定,对于他这个突然从坟包里钻出来,对自己不是打就是骂的爸,吴大才绝对不会轻易接受。

看看,这应该就是来了。

游朔还没有起来,吴大才也还在床上。

昨晚上睡觉的时候,游朔让吴大才带着儿子和他一起睡西边的房间。

吴家就两间房间,吴大才和蔡小云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人家夫妻俩的床,他一点也不想往上睡。

反正西面的房间里有两张床,他睡小墩子吴耀祖的床,另外一张床让吴大才父子俩睡。

蔡小云是个勤快的女人,家里虽然穷,床和被子也都很旧,但是一眼看着都还是很干净。

小墩子吴耀祖的床上被子挺厚实,是农村里自家种的棉花弹的棉花被,不轻巧,但是胜在保暖。

而另一张床,只有薄薄的盖被和垫被,和吴耀祖那床不能比。

吴大才带着儿子一躺上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但是当着游朔的面,他不敢吭声。

这一晚上,吴大才睡得是真遭罪。

床小,被子薄,对面床上还有一个要命的玩意儿,真是半点儿也睡不着。

小墩子身上倒是挺暖和,可架不住这小墩子睡相实在太差,一晚上不知道踹了吴大才这个当爸的多少脚。

好悬没把人腰给踹断了。

游朔听到吴大才半夜抽了好几次冷气,反正心情就挺好的。

这会儿房间门外那个声音一响,刚闭上眼睡个回笼觉的吴大才也一下就醒了。

“吴婶,我在,我在呢!”

吴大才嗖一下坐了起来,也不怕冷了,直接往身上套了衣服拖了拖鞋往外冲。

匆忙揭开的被子都没往宝贝儿子身上再盖一盖,就把个呼呼大睡的小墩子暴露在冬天的寒气里。

这时候完全忘了这是他们吴家的宝贝独苗苗,都不怕把他给冻着了。

游朔不紧不慢地起床,走到外面堂屋,就见吴大才正拉着那个吴婶说话,他压低了声音,一脸鬼祟。

看到游朔出来,吴大才立即躲到了吴婶的身后,然后十分有点“狗仗人势”意味地来了一句。

“就是他!”

游朔莫名想到了“老公,就是他欺负我”,吴大才还真是挺有娇妻那味儿的。

不过想想也不意外,吴大才最擅长的不就是靠着老婆吃软饭吗?

软饭硬吃,最让人看不上的那种。

吴婶顺着吴大才的话音,微微转头看向了游朔的方向。

然后,她一脸疑惑地回头。

“哪呢?”

吴大才也懵了,大着胆子伸手一指游朔:“那不就是吗?”

这么老大一个就站在那里呢,怎么吴婶就像是眼瞎了一样,看不见?

等等,看不见?

吴大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一种可能,这个什么玩意儿,不会只有他家里的人能看到,别人都看不到吧?

果然,吴婶努力睁着眼睛,往他伸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又回头问了同样的话。

“哪呢?”

吴大才:“……”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们村上有名的神婆,吴婶,竟然连对方的鬼影子都看不到。

没想到这玩意儿的道行这么高深。

他把神婆请到家里来,肯定是得罪对方了,这可怎么办!

游朔没生气,他甚至和对方打了招呼。

“这么早啊,早饭吃了吗?”

小湾村的村民对于游朔这个“吴大才他爸”不存在一点质疑。

吴婶也对着游朔笑笑,说:“吃了,大才他爸,你这是刚起呢?天冷,你也不多睡会儿,早上温度低,小心别冻得伤风了。”

游朔:“年纪大了,觉少,就起来了。你这一大早的,是大才叫你来的吧,这孩子是要干什么啊?”

“嗨。”

吴婶伸手就拍了吴大才一巴掌,说,“大才说家里不干净,让我来看看,我这看着也挺好的啊,没什么事,你们放心吧。”

两人一来一往说了几句,吴大才整个人都不好了。

比起吴婶看不见“他爸”,现在这种情况更让他害怕。

吴婶和游朔说了几句,没事情她就转身回去了。

天冷,这也没活儿白跑一趟,她准备回去串门织毛衣去了。

新年给孩子准备的衣服,就剩下两截袖子,她想早点弄完。

吴大才这会儿哪敢独自呆在游朔的面前,快步跟着吴婶出去了。

“婶,那就是我说的那个东西,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他是从我爸坟包里爬出来的,真的!他从昨天开始就缠着我们家了,你得救救我啊!”

说着就差跪下了。

他们小湾村的吴婶是远近几个村都闻名的“娘娘”,是个真有本事的,他们家现在遇着的这事,他除了对方再想不到别人能解决了。

“你在瞎说什么呢,大才!你爸活得好好的,你怎么能说他死了,我还一直觉得你挺孝顺你爸的,真是没想到,这么咒老人,你亏不亏心啊!”

吴婶一气,嗓门都提高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吴家的院子里,吴婶这嗓门一响,在隔壁家门口晒太阳的人都听到了。

今天林嘉国家还挺热闹,他人缘一向好,村里人也爱到他家串门。

一大早妇女们拿着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男人们拿着茶缸子就来了。

林嘉国的老婆是村小学的老师,今天是周日正好放假在家,拿了些炒瓜子,炒蚕豆出来,又烧了两壶水,有吃有喝,这些人聊得就更欢乐了。

吴婶进吴大才家的门,又从里面出来,他们看了个全程。

这会儿吴婶一嗓门,不仅是所有人都竖起来了耳朵,还有人走到了林家院子的边上,问吴婶怎么回事。

吴婶挥了一下手,脸上生动形象地表达出了“无语”两个字的意思。

“还能怎么回事,这个大才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早让他媳妇过来找我,说是家里闹那啥了,结果我过来一看,他竟然说他爸从坟包里爬出来缠着他。”

她也不顾及正当着吴大才的面,一股脑往外倒。

听的人津津有味,还在问细节。

“这大才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这么说他爸呢!”

“这爷俩是不是吵架了,说的气话?”

“大才他爸的性格,还能吵得起来?”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吵的啊,吴婶你知道吗?”

吴大才站在自家的院子里,整个人都麻了。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他们的意思怎么都是他爸还活着?

他爸早死了!

都死了多少年了!

是他们这些人疯了,还是他疯了?

吴大才第二次开始怀疑这个世界。

第一次是他眼睁睁看着游朔从坟包里爬出来。

游朔从他的身后走出来,看了一眼吴大才之后,就走到院子边上,和看热闹的人打了个招呼。

“都晒太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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