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偶遇象队35(1 / 2)

一叶扁舟之上,张祈乐坐在舟前好奇地望着眼前层层灰雾,不知灰雾的尽头在何处。

陈衍面无表情,从杜新的转变中还未能走出来。

这是陈衍第一次出远门,兴奋之余更多的是惧怕,世界那么大,而他只是井底的青蛙,所见不过井盖大小的天地,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她吗?

女人的心思是敏锐的,她早就知道了陈衍心情不好,尽管她对于外面充满了憧憬和期待,但她不敢将这份喜悦表露于外,怕因此刺痛陈衍的心。

她转过头来看陈衍,陈衍的目光也刚好落到她身上。

面纱下的难堪只有陈衍知道,她一直在假装坚强,一直在假装没关系,但这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拔不出的。

每每看见她这般故作坚强,他除了心疼之外,还是心疼。

雾气渐渐稀薄,阳光洒在了江面上,初升的太阳沐浴在升腾的水汽当中,朦胧中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美。

她抬起头,看着旭日东升,陷入在如梦似幻的美景中难以自拔。

陈衍的感受则完全不同,许久未见过阳光的他好似一瞬间失去了庇护所,失去了身体上遮蔽的衣物,如同在众目睽睽之下赤裸着身体,安全感正在不断的被抽离,取而代之的是完全陌生的危机感。

是的,黑色才是他的主色调。离开了黑暗,也就离开了赖以生存的伪装。动物失去了保护色意味着将自己洗好拔毛,送到天敌的餐盘之下。鬼街对于陈衍,正是相当于这么一层保护色。

或许,两人本就是不同的世界,她是属于光明,而陈衍这辈子只能将自己埋头于黑暗中。

船靠岸了,踩上了地面的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在原地蹦上一蹦,十多岁本就是活泼开朗的年纪,长期在鬼街这种压抑黑暗的环境是需要发泄舒缓的。

空气很新鲜,远处的鸟叫声彰显着茂密丛林中的生气,江面的风一阵阵拂过,在林里掠起了一圈圈涟漪,感觉很是清爽。

这才是她熟悉的人的世界,终于回到了人间。

两人购了两匹马,带上了足够的干粮和水,接下来的旅程会很辛苦。首先,他们必须避开大村落和城镇。那里会有和尚,会有白阿赞,陈衍身上的蛊虫和阴牌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不能冒险。

其次,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口深潭,坐落在安南与暹罗的边境,这个范围很大,在陈衍预估中,他们至少需要耗费半年才能寻找到线索踪迹。

这里的冬天并不是很冷,到了中午时分甚至非常闷热。避开大路的结果就是他们错过了很多的客栈,大多数时间都在雨林中穿梭,这极为危险,因为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有非常多的黑降头师流动。

与这些黑降头师打交道,好过与见面就要杀你的正派人物打交道要好得多,陈衍是这么想的。

马只适合在大路上行走,走丛林还比不上人快,两人不得不弃马而行。

陈衍感觉有些尴尬,自己在外走动不多,经验不是很丰富,之前也未在鬼街请教过商队,属实是自己安排不周。

张祈乐并没有抱怨,但陈衍能看得出她手脚被草木割开了很多处,在这种炎热潮湿的地方小小的伤口都有可能发大病。

尽管两人才前进了不到三里路,但陈衍还是决定停留下来,万一真的染病就麻烦了。

他对赶路的认知还是不够,照这种走法,他估计两年内都走不到边境。

陈衍拿起了葫芦瓶,在周围洒上了粉末,这些粉末有着独特味道,能驱走野兽和毒虫。

她从树上刮下了树皮,又从树上打下了鸟窝,在雨林干燥的木草有限,只能用这些生火,然后再将湿木头烤干用作燃料。

倒是个经验丰富的丫头,他对张祈乐的身世愈发迷糊。

他们两个还是太嫩了。火堆徐徐上升的黑烟,葫芦中倒出的虫粉味道,都宛如在黑夜中打着火把,大声喊着‘我在这里’,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两个。

天色渐晚,燥热逐渐褪去,黑暗蚕食了一片片森林,只剩下火堆旁这一圈地盘留给陈衍二人。

今天晚上的云有点多,蔽住了满天的星光,倒有点像鬼街的天。想起鬼街,陈衍心中不由对外来担忧起来,杜新已经铁了心拿他开刀,这是否与几位大师对他的态度变化有关?

自己这些年实际上看并不算安分守己,尤其是几位大师离开后,在王家的对抗中有意无意地挑衅青衣人,这是否让几位大师有所不满?

眼下鬼街此时正处于漩涡之中,而自己这时离开是否是个明智的选择?

很多很多的问题在陈衍心窝中不断发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衍不知道一味的妥协和退让,还能像往日那般有用吗?

昔日几位大师不把他放在眼里,只要大事上不挑战大师们的底线,他恭顺些便可安然无恙。但现在不一样了,杜新急于在鬼街竖立权威,自然要挑软柿子捏,自己名声足,实力弱,自然是第一头要杀的肥猪。

想了许久,都没想出结果,陈衍急躁地翻来覆去,听见旁边她轻轻的呼吸声,才知道她太累了已经睡熟了。陈衍这才把动静放小,以免惊扰到她。

陈衍正欲睡去,远处树木压倒的声音却让他惊醒。莫非是什么野兽,但野兽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弄出动静吧。

这种声响听起来倒像是象群,它们的脚步通常很缓慢,脚印宽大,两颗粗长的象牙能够轻易推到一些较细的树木。

在这种茂密的丛林,象群是最暹罗人最常用的运输工具。是野象群吗,还是有人饲养的象群?

领头的大象上有铃铛声,似乎是用来警告林中的野兽。它们一步一个脚印,人脸大小的水洼整齐地从它的脚下往后面延申。

它们停下了,背上的暹罗人纷纷从象背上跳了下来,他们拿出了干粮和水,在树上扎起了吊床。很显然,他们也相中了这块地方。

“这位大师怎么称呼?”

领头的商人双手合十,一眼就看出了陈衍降头师的身份。

“叫我阿笠就好。”

陈衍不想暴露自己华人的身份,随便找了个常见的名字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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