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终南捷径52（1 / 1）

寒冬下的终南山藏雪不化，光秃秃的树木并没有多少生机，皑皑白雪的地面更是素色寒姿，偶尔一两颗绿柏点缀其间，倒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与苍凉景色不同的是，崎岖的山道上行人却是络绎不绝，有善男信女上山求道拜佛的，有山里居民走动往来的，还有诸多道士、和尚结伴而行的......

颜季明原本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看到这一番人来人往的景象，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有诸多僧侣和信徒相伴，最起码不会忍饥挨饿、寂寞难耐了吧。

“一瞳师父，想不到这终南山上这么热闹？我还以为要来到孤山野岭的地方呢。”颜季明兴奋道。

一瞳闪现了一下鄙夷的表情，马上恢复到波澜不惊：“想必公子是养尊处优惯了，这终南山离长安城并不算远，从老子西出函谷时便负有盛名，就算你不知这里香火甚旺，也应该能想到并不是什么荒郊野外吧？”

颜季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不瞒你说，我来到长安已经五年了，每天被叔父圈在家里，不是铁画银钩地练习书法，就是子曰诗说地背诵古籍，要论这世间诸事或是水文地理，我想我还不如一般人家的小孩子。”

一瞳转眼看看颜季明，见他有些失望地低头看着自己行动的脚尖，霎时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唐突，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外人所知的经历，倒也不必苛责对方对一些常识问题的无知，自己可能对颜季明所认为是常识的书法和古籍知识也一无所知呢？遂打趣地说道：“那你也没有听过终南捷径喽？”

“终南捷径？按照字面意思，是中南山上的一条捷径小路吗？”颜季明问道。

不出一瞳所料，颜季明果然如此回答，便笑道：“非也非也，你再猜猜看。”

颜季明想了一会儿：“在下真的想不出其中蕴含着什么道理，还请一瞳师父赐教。”

看到颜季明的求知欲和好奇心那么强，一瞳故作神秘地说：“话说，在武周初期，有一人唤作卢藏，乃是时任魏州司马卢璥之子，此人走科举之路考取了功名，但后来一直没有得到赏识，眼看着自己的同窗、同年一个个都加官进爵了，自己还赋闲家中。气急之下，一个人便背着行李在这终南山上盖了一个茅草屋，出家修道了，此事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议论和轰动，堂堂一介世家子弟，还是靠读书博取功名了的，怎么那么想不开跑到山上出家了呢？此人不是庸才，便是世外高人。不过他运气不太好，这名声还没传到武则天耳朵里，武周朝就迁都洛阳，这可把卢藏急坏了，想来想去，他又卷起铺盖卷搬到了洛阳附近的嵩山隐居起来，隐居期间，他专攻道家的辟谷功夫，相传他可以几天几夜不吃饭，这番引人注目的办法终于传到了武则天耳朵里，便召他到朝廷中做事，后来官至宰相，可谓是一时风光无限。”

颜季明问道：“我好像懂了，终南捷径，所指的就是那些在官场里想升官，想走捷径的人，通过自己反常的行为来博得世人和朝廷的关注，从而达到自己的目标。”

“不错，没想到你脑袋还挺灵光。”一瞳夸奖道。

“难道？”颜季明忽然一惊，好像又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停下脚步转向一瞳说道：“难道这终南山上络绎不绝的人群，全部都是为了走这条终南捷径？”

一瞳暗自鄙视，心想：你都想到这一层了，这种问题还用问吗？但还是微笑道：“也不完全是，也有一些是专心求道的真隐士，还有一些是上山求神拜佛的老百姓。”

两人在前人修葺好的的石阶上边说边走，身边的人群也慢慢多了起来，抬头一望，左前方约有一里的半山腰处，坐落着一座气象恢弘的道观，银白色的雪色包裹着深褐色的道观木质主体，虽看不清这道观是否有雕栏画栋，但它就像一位巍巍老者，戴着白帽，披着白披风，岿然地在垂钓。与这仙景唯一违和的景色便是道观门前的几面画满红色字体的黄色大旗，把人一下子拉回到了人间。

“一瞳师父，这难道就是我修行的地方？真是香火旺盛，气象万千啊。”颜季明内心有些意想不到的感叹道。

“你倒是想呢，这可是当朝国师的道场，连圣上都要敬她三分，咱们到里面化些斋饭倒还可以，如若要跟随她修行，我看你还得修个几辈子才行。”

一瞳的这番话说的颜季明好没面子，颜季明反问道：“一瞳师父，这可不像出家人说的话，什么跟着他修行还要几辈子，我倒听说‘一切有形，皆含道性’，倘若我一朝得道，岂是你能妄断的？”

一瞳被颜季明的问题问的登时一愣，才觉得刚刚自己的话说的有些不妥，便作大人模样，说道：“其实啊，唉，算了，你还小，长大以后自然会明白的......”一瞳故作认真地开着玩笑，把自己都差点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