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来还幽梦,几回沧海平24(1 / 2)

言之“人生”二字一词,对于多数人而言是道阻且长,酸甜苦辣参杂其中。天地悠长,日落斜阳残映雪,策马啸西风的恣意场景,竟是与祁落半个字无缘。

堂堂桑木殿主此刻正摘着野果,贫穷汲汲求衣食,惭愧南山采野栗。自己如何就信了祁怀姜与祁傲,那时三个掌殿一脸忧心忡忡,而祁怀姜与祁傲一脸的自信坚持,她这张毫无山外求存经验的白纸,也便将信将疑相信了祁怀姜她们的选择,她真以为只带一袋银钱就能够了呢。

深溪畔,幽岩左。

青山拥,白云锁。

穷途多感慨,身无铜板兮。

现在她顿悟了,这个世上有一种自信是盲心盲眼的,有种坚持是自大且无意义的,于是她们正在享受着当初“自信坚持”所带来的“美好后果”。

好在她们还能吃天的,用地的,否则北海路途遥遥,怎么熬得过去。祁落只得借路上藤蔓化出一些野果,再打上些山鸡兔子,观另二人习惯得很,毫无不适。

那如果自己这趟没来了,你们两个怎么办,抬头张嘴喝西北风吗?

她们此去的北海,隐于大陆之北,渤海之东,为一方秘土隐世隔绝。内有鲛人陵居,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眉目、口鼻、手爪、头皆为美丽的男子女子,水居如鱼,出水生足,其眼泣则能出珠,天生魅惑人心。

鲛人一族与初代五华殿主定有誓言,由首代若水殿主于北海地界设下结界,锁人族不得入,鲛人不得出。

现今结界自内被打破,作为现任的若水之主,祁怀姜必要前去一探究竟。三人一路上马不停蹄往北海赶去,祁落却是未曾想原在外头,钱是这般不经用之物,尚未瞧见北海的影子,祁傲就再买不起酒了。

三人夜宿山林,生了篝火,靠着硬邦邦的馒头片。几人为行路方便皆是男装,合着她们本就没什么女儿态的性子,若非身形声线无法伪装,合着看起来是个男子无虞。

祁怀姜背靠大树,单腿区起而坐,“祁落,你为何一定出山?莫说什么山外风景,让你心驰神往。你该知道,这种理由糊弄不了我。”

沿途一路,祁落闭口不提要求出山的理由,她一得空便以忙碌为借口,逃避祁怀姜的视线。

躲是躲不过的,祁怀姜想要问得事情,定会刨根问底,祁落知晓今日若是不交代清楚,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行了这么久的路,三人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坐下好好聊聊,围着火堆三人各坐一方。祁落自知是逃不过,深叹一口气说出一句震惊所有的话:“我做梦了。”

哐!祁傲大惊,手中酒壶没拿稳,直接坠地摔得粉碎,那是她的最后一壶酒了,但祁傲此刻完全顾不下了。美酒瞬间没入脚下大地,空中徒留一股酒香之气。

因为五华人的梦,亦是占卜预言一种,不行卜卦之术乃是可有意操控,然梦境却非她们控制。自古五华若有人入梦所见之事,如战祸,王朝兴衰更替诸事,皆在后世有所印证,然万年来五华人入梦的记载不过才有几桩。

祁落所言入梦之事,自是惊得余下二人不知再说些什么。祁怀姜沉默不语,若真如此,祁落出山也是天地道的机数,阻拦无用。至于其中缘由,祁落为何需要梦到需她出山的意志,她们自有一日会知晓。

时机未到那刻,她们强行索清根源,也是无意义。既来之则安之,既遇之则命也。

“所以祁墨会同意你出山?”祁怀姜本就怀疑,祁墨为何会应了祁落的请求,让其随她们同赴北海。每一届的水火都会有出山的惯例,但其他的五华人却是世代镇守庚辰,从不踏出庚辰山脉地界一步。

理由若非足够分量,祁墨断不会答应这种破例之举,就连梵锌对此也未置一词。入梦之境,所见不可违,荣枯皆定数,天命自有归,桑木此行乃是势不可挡,无人可止。

祁落看篝火荧荧擢夜芒,侧着脑袋,有些玩味:“祁墨与梵锌知道此事之际,脸色同是今日的你们这般的凝重,我就不喜看见你们如此,才会闭嘴不谈。“

此事急也不得,不到定数时机,谁能看透其中深意,算了,深忧不得心静,百思不得其解,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话说这山外又有谁人,能耐我何?你们也不必太担心了不是。倒是此行北海鲛人族才是重中之重,明日尚需赶来,今夜啊,我们话就说至此,可好?”祁落无意深谈梦中所见,刻意将话题引开。

祁怀姜也不再追问,就着大树闭目休息,自北海一部分的若水之力回归,她不再需得每日深眠十个时辰,若非如此,此去北海不得走上个一年半载。

此处距离渤海还有几日路程,沿途快马加鞭不断更替马匹可以缩短半日。

鲛人族,这个悬在历代若水殿心上的尖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的存在。若水一脉等了太久,终是盼得此日。可他们传来的丝绢之信,却寥寥几字想要自行处置?简直痴人说梦。

怕不是万年的时光过去了,这鲛人族早已忘了自己的身份,企图与她们五华平起平坐了不成。名为守卫,何尝又不是看守,什么时候犯人敢与镇压人谈起了条件。

翌日太阳才出山头,三人起了个大早,在水边洗漱一番,匆匆上路。照这个速度,她们后日中午会路过最后一座人族城镇,再后便会彻底进入渤海地界,渤海周遭方圆百里了无人烟,一经踏入此范围犹如入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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