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煽风点火38（1 / 2）

三伏天，黄土高原到处热浪翻滚，太阳把地上的水分蒸发成了热气，像无色透明的轻纱从田野里往上冲，蒸晒得人不敢出门，不敢抬眼。田间地头庄前屋后的树木和小草，被中午火红的太阳炙烤得枝曲叶蜷，耷拉下了脑袋。夏蝉的鸣叫此起彼伏，让人心烦意乱。地里收割后留下的大片麦茬，像密密麻麻的铁针插在干涸的黄土地上，使人感觉到一种烦躁和空旷。

李凤仙也不怕热，在人们都睡午觉的时候，一口气走了七八里地来到了秀秀家，急着要把听到狗娃的闲话去告诉秀秀的母亲。好让秀秀断了和狗娃的念想，促成秀秀和她娘家表弟的婚事。

她满头大汗地进了秀秀的家门，看见秀秀的母亲和秀秀都在窑里，便拉起衣襟边扇凉边说：“热死我了，快让我喝口凉水。”

秀秀的母亲让秀秀去给李凤仙端水，自己热情地招呼李凤仙坐下。秀秀一看这女人大中午跑到家里来，肯定又是来给自己提亲的。便气呼呼地把水碗向炕沿上一放，白了李凤仙一眼，愤愤地出门去了。

背过秀秀，李凤仙对秀秀的母亲说：“上次我给您说的事，我也给我娘家表弟说了，人家愿意先看看人，不知道你家秀秀啥态度？”

“那死女子，是个驴脾气。我跟她一说这事，她就和我吵架，看来她是蛤蟆吃秤砣铁了心要跟狗娃。她爸也不发话，说一切都听秀秀的。你说这老东西太不把女儿的终身大事当回事了，这事哪能由一个不懂事的女娃娃做主呢？”秀秀的母亲一再地埋怨丈夫。

李凤仙故意把话题往狗娃身上引：“是啊，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要是嫁不了个好人家，就要受一辈子的苦。再说，人穷点也不怕，怕的是人品不好。”

秀秀的母亲说道：“要论人品，狗娃这么多年我也了解，这娃人品不错。我就是嫌他家太穷，家里兄弟姊妹多。”

“您说的对着哩。不过这些天，我在场里晒麦，听了一些关于狗娃的闲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凤仙故作神秘地看了看秀秀的母亲，等待秀秀母亲的反应。

秀秀的母亲心头一紧，忙问：“她们都说狗娃啥闲话了？”

李凤仙滔滔不绝地说道：“天保家出事后，天保媳妇搬到队里的饲养场住。听人说，队上的光棍李扁头看见狗娃和天保媳妇抱在了一起。唉！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听起来怪肉麻的。天保媳妇要论起辈分来，还把狗娃叫岁大呢！狗娃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可心眼还不少。您是不在一个队里不知道，我是狗娃的党家，一直在一个生产队，我嫁到他们家时狗娃才十多岁，我是看着狗娃长大的。”

李凤仙的一席话，说得秀秀的母亲感到面红耳热，不好意思。

秀秀的母亲说道：“我有些不相信，狗娃的人品我了解，他不会做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李凤仙用事例来佐证自己的说法：“有一年过春节，我村里有个人，趁侄子去别人家打麻将，他去抬了侄媳妇的门。谁知侄子半夜回来把他堵在了窑里。侄子痛打了媳妇一顿，媳妇想着自己做下这伤风败俗的事，没脸见人，一气之下，夜里出去用自己的裤带拴在老杏树上吊死了。这事震惊了十里八乡，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传说，大人小孩都知道。”

本来秀秀的母亲就嫌弃狗娃家穷，不同意这门婚事。这下李凤仙来家里点了一炮，使她笃定了要断绝秀秀和狗娃的关系。从此以后，她极力制止狗娃和秀秀见面，甚至不让狗娃进自己家的门。

农忙过后，从事生产队劳动的一部分人都溜溜达达，谁还有心思安心干活。在一起参加劳动时，那些大媳妇、老男人扎堆成群地在一起，嘻嘻哈哈胡吹乱谝，只要有一点由头，就会被加工改编成各种版本、活灵活现地四处传播。在这精神文化十分贫乏的地区，他们就靠这个来满足精神上的需求。

现在，天一黑，家家户户为了节省点灯油，就早早地上炕睡觉。白天一起劳动，晚上各自就和他们的婆姨乐此不疲地谈论一些男盗女娼的风流韵事来取乐。

这几天，秀秀也听见有人在说狗娃的坏话。当她听到这些，肺都快要气炸了。但是为了不让自己难堪，在别人戏说谈笑狗娃的时候，她就远远地躲在一边。她相信狗娃不是这样的人，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她更不能因这样的闲言碎语而失去她心爱的狗娃哥。

可这话人们天天在耳边说，听得多了，秀秀心里就有些疑惑嘀咕起来。她决心要去找狗娃当面把事情问清楚，让自己心里亮堂些。

秀秀的心如身陷蚂蚁窝的小虫受到巨大的攻击和煎熬，使她再也不能坚持下去了，她决心去见狗娃一面。

秀秀只身往狗娃家走。到了西庄和东庄交界处的小树林北头，秀秀看见一个人挑着水走在路上，从背面的身影和走路的姿势及身上的穿着，她一眼就认出了是狗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