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1 / 2)

  直到他摸索到一片凌乱的锦绣布绸,又在附近寻到几许散落的珠钗。

  他终彻底跌落在浸满血水的泥泞里,攥着珠钗布绸,任自己染上满身血腥污渍。

  他闭着眼瘫倒在交错的尸体间,良久后才摇晃着站起身来,借着朦胧夜色,在寂寂山岭间翻过一具又一具僵硬的身躯。

  便是死,他也不能让她一人落在这满地泥泞的尸骨堆里。

  人海茫茫,夜路难行,他要带她回家。

  第62章

  柳蕴然在山岭上翻遍了众人的躯体, 也未曾见到慕芸的踪迹,山间的夜风裹挟着露水,彻骨寒凉, 他却觉得莫名生出些热意。

  只要未曾见到尸首,那边还有希望。

  他顶着昏沉的脑袋和猩红刺痛的双眼,强撑着去寻了沈颐, 而后又一块去了府衙, 率余下的大半护卫直将尚在温柔乡里的荀县令拎到了庭中,凉风一吹,教他清醒了大半。

  荀县令被众人压着,盯着柳蕴然怒道:“柳蕴然!你这是做什么?!”

  柳蕴然面上依旧是那副表情, 他一步一步走到县令面前, 身姿挺立, 挡住了斜照而来的光芒,在荀县令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谋害郡主,你该死。”

  一夜未眠,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微哑, 声量虽不大, 却生出一丝阴沉可怖的感觉来。

  荀县令被他阴鸷的眼神盯得心中一阵慌乱,这是他第一次见柳蕴然, 却也听说过世人称其清和平允, 颇有君子之风。

  但眼前的人, 却与传闻中的那些毫不相干, 他面色清冷不见怒意,然目光幽黯, 如终年不见光之深潭, 冰冷潮湿的黑暗后, 是毒蛇盘绕,微微吐信。

  他有些慌乱地咽了下口水,强做出几分气势:“大人怎能如此污蔑我!昨日郡主欲离府时,我还劝郡主夜路难行,不如留宿一夜再走。郡主挂念黄河事,不愿多留,我还调了近二十衙役随护。此事众人皆可为证,我又怎会……”

  “随护。”柳蕴然漠然念着这两个字,掐住了他的话头:“郡主护卫所佩为横刀,而衙役则佩铁尺,山匪武器多为枪斧棒之类。”

  他盯着荀深微变的面色:“倒要问荀大人,你那随护的二十衙役身上,为何尽数是横刀所伤。是山匪尽数瞎了眼将他们看作同伙,还是军卫瞎了眼全将他们看作了敌人?”

  “你……”荀深张了张嘴,半晌后又无力地止了声。

  日头渐高,照的他眼前尽是重重黑影,但他强压下那点不适,紧盯着他:“山岭上一百六十三具尸体,我尽数翻过,荀大人还有什么欲辩的吗?”

  荀深觉得柳蕴然此刻瞧他的眼神,分明虚散无光,深黑一片,却又紧紧地盯着他,十分骇人。他忍不住往后退去,却被人压着,动弹不得,只能慌乱摇头:“你…你不能杀我。纵我有罪,也该启奏陛下……”

  他已知难逃一死,却直觉若落入柳蕴然手中,远不如等朝廷问斩来得痛苦。

  柳蕴然闻言低笑一声,轻声道:“自然。”

  柳蕴然这次做得并不如延陵仁慈。他不止拿了荀县令,府衙县尉、主簿等人,皆被关押入狱。

  至吩咐完众人搜寻郡主踪迹,他正欲往外跟去,方一挪动,只觉天旋地转,直直往一旁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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