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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这种思路去想的话,任何不利于生命存在的环境对于户川彻来说都是一个天然的牢笼。

缺氧、缺水,在这种极端条件下,正常人会死去,但是户川彻会不断的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永远保持一个求死不能、逃脱无望的状态,而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则会成为治愈族人的最佳养料。

咒术师是个很危险的职业,每年都有不少术师在咒灵手中丧命,这一点即便是御三家也不能例外。

但是想想吧,会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只有一个,当其他家族的咒术师因为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而丧命的时候,清水家的术师因为有户川彻的存在,可以利用改良版的[苇芦化生]从户川彻身上源源不断的汲取生命力治愈自身,最大限度的保持家族的有生力量。

诚然,[苇芦化生]目前的实力与御三家的术式没有可比性,但是当其他家族因为咒灵人才凋零的时候,清水家反倒拥有几倍于他们的族人数目——到时候,差距就会显现出来。

清水哲几乎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辉煌盛大的未来。

在到达目的地的刹那,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下车,点了一个人放风,剩下两个人跟他一起,步履不停、几乎称得上是跑的向楼道里赶去。

户川彻站在阳台中,他身后联通阳台和客厅的门被牢牢关上,此外,其他的门窗也全部关紧。

他指尖燃着一根烟。

不抽,仅仅只是这么燃着。

当看到清水哲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的时候,户川彻弹了弹烟灰。

长长的一截烟灰顷刻断裂,带着点点猩红的火星,如一具灰败的尸体般向楼下坠去。

楼道中只有清水哲和他下属的脚步声。

其中以清水哲的脚步声最为急促,踢踢踏踏几乎没有间隔。

年久失修的楼道昏暗简陋,螺旋上升的楼梯像是某种通向未知黑暗的隧道。

但是清水哲抬头看去,却感觉像是看到了光辉灿灿。

【只要站在大地之上,便能身处不败之地。】

假以时日,整个清水家必将踩在户川彻不朽的尸骸之上,重回千年前鼎盛的过去!

他按下了门把手。

咔哒一声。

却是清水哲此生听过最悦耳的声音。

空气中传来一股略显刺鼻的气味,清水哲捂鼻,迫不及待的向客厅走去。

越过一个转角,看到的便是一截无力的小腿。

紧跟着是腰腹、手臂、肩膀。

下一刻,清水哲脸上雀跃的神情凝固了。

他近乎静止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凌乱的客厅中只有三具尸体。

户川彻半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指尖的烟即将燃尽,细细的烟雾被风吹散,就这么隔着一扇玻璃门看着他们。

清水哲抬眸,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户川彻,仇恨与不甘犹如风暴凝聚在眼中。

与之相比,户川彻反倒要冷静的多。

他只是弯腰靠近,指尖的烟在玻璃窗上捻了一下,最后一点烟灰被抖掉,露出其后明亮的火星。

他定定看了清水哲片刻,开口说话。

隔着一扇门,清水哲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只能看着户川彻的口型,依稀辨认出其中的意思。

【我曾想过你为什么会将两个同为咒术师的新生牵扯进来,这么做没有丝毫好处。】

【但是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明白了,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与你沟通的必要。】

户川彻忽然动了。

清水哲下意识以为他想跑,立刻大喝:“快追!”

然而户川彻只是打开了玻璃门,将手中的烟蒂弹了进来。

橙红的火星在空中划过一抹明亮的弧度。

这次清水哲听清户川彻说什么了。

他说——

“再见。”

下一刻,火光带着剧烈的爆破声席卷了整个房间。

所有紧闭的门窗顷刻间被震裂成千万片锐利的碎片,像流星般四散而去。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刹那,户川彻一撑栏杆,火舌汹涌而来,然而尚未来得及舔舐到他的衣摆,他便如敏捷的猎豹般干脆利落的一跃而下。

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吸引了各方的目光。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怔怔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不觉红了眼,七海建人还好一点,但是灰原雄已经泣不成声。

然而一刻钟之后,在某个隐蔽处,户川彻撸起袖子,和中原中也一起,把那些原本藏在他辅助监督那辆车上的军火挨个搬下来。

太宰治站在一旁抱臂感叹,“难以置信小小一辆车上居然能藏这么多军火,不会超重吗?”

户川彻回答:“不会的,我计算过。”

中原中也用重力把军火堆在一起,没忍住叹了口气,他是带着□□的人一路用重力飞过来的,这才勉强赶上,“你动手也太快了,煤气爆炸,亏你想得出来,还好这次带了福田过来。”

福田就是户川彻之前在涩泽龙彦事件中,救下的那个拥有操控火焰异能的港/黑成员,此刻正独自一人深入火焰之中,按户川彻的要求伪造他死亡的证据。

这便是户川彻忽然想出来的计划。

他打算抛弃名为户川彻的辅助监督的身份。

这次事件绝对称得上恶性,明明只是两个新生的实践课,却造成了一位辅助监督的死亡、两位新生险些丧命。

当然这一切都是清水家搞得鬼。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件事可以被糊弄过去,比如像以往的那样借口“窗”观测失误之类,反正“窗”也不是第一次失误了。

但很不巧户川彻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一切。

将清水家做下的事捅出去就好像扯下了咒术界的遮羞布,无论是为了安抚尚在高专的学生,还是保持高层的正确性与权威性,高层必定会做出表态。

倘若这个时候将清水家先前盗窃诺迦跋哩陀的事情披露出去,清水家必定会遭到前所未有的针对。

而清水家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们视恢复家族往日荣光为毕生追求,怎会在面对亡族的危机时还按兵不动?

因此他们必定会做出反击,而户川彻经过长时间的窃听手中恰好握有不少的其他家族的秘辛。

这些秘密有些已经确定了,有些只是似是而非的流言,但是无所谓,只要将这些东西漏一点出去,被逼到绝境的清水家必定会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去查清这些事,有时候甚至事件真假都不重要,只要能做出反击保住家族,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

如果操作得当的话,按照咒术上层盘根错节的关系,这些原本局限于少数家族之间的矛盾很快就会扩散开来。

就像历史上多方混战的战争一样,一带二,二带三,直至最终无人避免,矛盾与冲突会如火焰一般席卷。

这便完成了第一步计划——挑拨上层,通过让他们内讧来削弱上层的势力。

当然这是户川彻最初的想法。

森鸥外想的显然要比他更加深远。

“户川君,这种情况其实是非常适合浑水摸鱼的。”

即便隔着电话,户川彻都能从这句话里想象出森鸥外十指交叉置于身前笑眯眯的样子。

“怎么做?”户川彻虚心求教。

森鸥外打了个比方,“你那儿的情况可以类比为互相掣肘的官僚集团,当他们敌对时,一般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削弱对方的有生力量。”

简单理解就是直接对付敌对家族有能力的术师,只要对方的术师没了,那么这个家族约等于废了。

但这是非常简单粗暴的一种想法,哪怕是户川彻也知道这绝不可能。

一是代价太大,高等级的咒术师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二是这属于杀敌一千,自损一万的行为,毕竟还有咒灵虎视眈眈,高层再勾心斗角也不会没脑子到这种地步。

于是森鸥外说出了第二种方法:“二就是争权夺利,尽可能的把对方的成员从有实权的决策层里挤出去。”

比方说一个董事会,十个家族各自占据一个席位,当家族间起摩擦的时候,A家族会想方设法让自己家族的成员占据其他席位,或者选择其他家族好掌控、有把柄在手的成员进入董事会,以扩大自身权利。

由于是决策层,下达的指令会自上而下的被咒术界的咒术师执行,这是一种不用削弱咒术界总体力量,兵不血刃扩大权利的一种方式。

“但是这样的话就会出现一种情况,”森鸥外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有两方势力彼此敌对,相互阻挠又僵持不下,就会导致某个决策位空悬,他们当然不会让彼此坐上这个位置,权衡之下这个位置多半会落到第三方手里。”

“这个第三方一般会满足两个条件。”

户川彻反应过来,“与其他人没有利益瓜葛,这样的话那两个敌对势力才会同意;要足够弱小,给人一种好掌控的感觉,由于没有威胁性,其他家族反倒不会在意,甚至会产生一种可以私下拉拢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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