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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亲到底能不能进营区,肯定得有个章程,不能单凭某个人顺嘴胡说。

元妮又来到了门口,吉普车里坐的是领导,有吉普车镇着,哨兵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能老老实实的给连队拨了电话。

不大会儿功夫,陈建军就跑出来了,大半年没见面,他更黑了,老远就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妮儿,你来了?”

“嗯,建军哥。”

看看拦不住元妮了,孕妇和她的熊儿子,这才不情不愿的往里走,“有什么好得瑟的,不就是个大头兵?”

军队等级森严,陈建军只是个普通士兵,而且还是个新兵,的确是不占什么优势。

不过,路是一步一步走的,饭是一口一口吃的,这是陈建军自己的人生之路,就看他怎么走了。

陈建军接过元妮手里的东西,“我收到爹的信,说你去香江,这是回来了?”

“回来了,专门来看你的。”

“你的行李呢?我们营区有招待所,家属来队啥的都可以住。”

“我跟单位的人一起住,就不来了。”

陈建军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点头,“那也行,走,咱们吃饭去,家属来队探亲,能给加俩菜呢。”

部队吃大锅饭,四菜一汤管饱,如果有家属来队,炊事班一般都要整两个小炒加上。

这是一个纯爷们儿的世界,特别阳刚,操场上还有人在训练,走齐步正步的,练习射击瞄准的,到处都是一排排一列列,特别的整齐。

元妮一边走一边好奇的看,士兵们也悄悄地偷看她。

毕竟是纯爷们的世界,很少见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大姑娘。

陈建军指着前边的营房,“那是我住的地方,我在三连一班。”

元妮儿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哦豁,每间房都一模一样,白床单,绿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帽子就搁在被子上。

“晚上出去上厕所,回来能分清楚自己屋吗?”

“一般都能分清楚的,要是看见自己床上睡着人,就出门再找找。”

兄妹二人都笑了,以前陈建军不爱说话,就知道闷着头干活,现在倒是话多了一点。

虽说元妮不在招待所住,可陈建军还是把她领到招待所去了,连队有连队的规矩,不方便招待亲属。

随队家属都住在家属院,临时探亲的则在招待所。

一进招待所,陈建军就去拿水瓶,准备给元妮倒开水。

“哥,你先别忙,我带了些吃的,你分一些,给你们连队领导带过去。”元妮说着,就把肉罐头什么的拿了出来。

陈建军笑了,“不用了吧,你大老远背过来的。”

“你听我的没错。”

陈建军想了想,就把四桶牛肉罐头拿走了,说要给连长两瓶,再给指导员两瓶,“剩下饼干桃酥啥的,我再给战友们分分,也就差不多了。”

午饭是在招待所吃的,跟陈建军说的一样,炊事班特地给他们加了两个小炒,都是纯肉菜,一个丸子,一个红烧肉。

“我们平时吃的也不错,顿顿都有肉,大白馒头管够。”陈建军对部队生活很满意,来部队以后,规律锻炼,再加上营养充足,他又长个了,长宽高都有所增加。

“大舅说你想学开车?”

陈建军立刻来了精神,学车是有指标的,据说这次给新兵两个指标,如果能去学车的话,回来可以转志愿兵。

“啥叫志愿兵?”

陈建军细细解释了一番,他现在是义务兵,每月也有钱拿,那钱叫津贴。

转了志愿兵之后,拿的就是工资了,钱数更多,足够养家糊口的。

元妮立刻明白了,这不就是后世的士官吗?

“志愿兵是有服役要求的吧?达不到最低年限,是不是不允许离开部队?

你现在可是有安置卡的,等复员回家,也可以学车呀。”

元妮是知道历史进程的,现在比较时髦的几个工作岗位,都会受到历史洪流的冲击。

比如说司机,现如今车少,司机有很多便利,开车称得上是一门技术。

但过不了几年,大街上就都是汽车,有些人还会买私家车。

陈建军现在还不满二十岁,专门去学开车,有点浪费了。

陈建军倒是能听得进去劝,“你说的也对,要是学了车,最少还得服役十几年,就不能回家了。”

“你再想想,也别急着做决定,毕竟是人生大事。”

陈建军答应了,兄妹两个又聊了几句,元妮就说要去赶车,“我还要在深城待一阵子,就住在煤炭招待所。”

“我记住了,周末我能请假外出,到时候我去看你。”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边走,刚走到招待所门口,就看见一个哭天抢地的女人,这女人不是别人,就是之前刁难元妮的大肚子。

她半跪在地上,一手搂着自己的熊儿子,哭得很伤心,“孩子真不是故意的,你这是什么画啊?怎么能值几百块?”

大肚子对面,站着一个伤心欲绝的老人。

老人手里还拎着一副画卷,画卷浓墨重彩,颜色艳丽,可惜的是,上边崩了墨点子,眼看是毁了,

“这是元代名画,八百块己是保守估计了,你觉得不值,就不要损坏呀,既然损坏了就要给我赔偿。”

元妮一看是熟人,立刻拽住陈建军,“先看看再说。”

这会儿,招待所门口已经挤了一堆人,都是闻讯跑过来看热闹的小兵。

孕妇是弱势群体,老人也是弱势群体,眼瞅着孕妇哭的伤心,老头随时要晕倒,这可真是针尖对麦芒,小兵们也不知道该向着谁了?

这个时候,有两位军官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还有没有一点部队的样子?”

小兵们立刻站整齐了。

老人指了指孕妇身边的熊孩子,“我把画取出来晾一晾,这小孩跑来捣乱,给我好好的画上甩了一溜墨点子。

他们故意使坏,弄坏了我的东西,不应该赔偿吗?”

大肚子孕妇立刻喊冤,“大宝又不是故意的,他还是个孩子,你干嘛要跟他计较?”

老人往地上一躺,“我不活了,这幅画花了八百块钱,是我给朋友带的。

钱都是朋友给的,我可赔不起,要是拿不到赔偿,我就撞死在这儿。”

孕妇目瞪口呆,她仗着自己是大肚子,儿子又是个小孩,做了不少招人讨厌的事儿。

但大家都没跟她计较,她可没想到,今天遇到了硬茬子,对方竟然比她还能讹人。

军官就走上前来扶老人,“你是来探亲的家属吧?咱们有事说事,地上凉,您起来慢慢说话。”

老头子打了个滚,刚好躲开了搀扶他的手,“这熊孩子也是部队家属吧?你们可不能向着他。

别看他小,可他一肚子坏水,做了坏事就得赔,你们要是向着他,就是要我的老命。”

军官很无奈,伸手叫熊孩子过来,“大宝,是你给人家画上弄的墨水吗?”

大宝是连队司务长的宝贝儿子,因为觉得一个儿子太少,这位司务长还想再生个孩子,所以一直对外撒谎,说大宝是他弟弟。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民不举官不究,虽然好多人心里都明白,司务长老婆怀的可能是二胎。

但他自己不承认,大家也都没有揭发,毕竟事关后代子嗣,谁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大宝熊是熊,却不大会撒谎,军官一问话,他就点头,“这老头太小气了,我想看看画,他连看都不让我看,那就干脆甩上墨,大家就都别看了。”

老头一听,在地上又打了几个滚儿,“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我不活了……”

军官一听,立刻指挥一个小兵,“去把司务长叫过来,他弟弟把别人的东西弄坏了,就得照价赔。”

老头一听,就不打滚儿了,而是牢牢的抱住了画。

大肚子孕妇傻眼了,“连长,还真赔呀?就一张破纸,怎么就值八百块了?不用叫老曾了吧?”

老头直着脖子叫,“什么叫一张破纸?这是元代名画,我可是有发票的。”

如果是从私人手里买来的画,那就没有票据。

可老头这张画,是从二手寄卖行里买过来的,寄卖行是国营单位,有鉴定师,还有发票。

不大伙功夫,司务长就呼哧呼哧跑过来了,他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有点胖,这可能是职业病。

“连长,你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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