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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方消息互相印证,说明元妮提供的消息是真的。

“现在按部就班往上报,可能会打草惊蛇,越是小地方,越是有人一手遮天,我们避开公社,直接向国家博物馆汇报。”顾超说了自己的想法。

“国家博物馆?”

“对,他们级别高,说话顶事,民间提供的文物,确认有价值,还会给当事人一定奖励。”

元妮不说话了,她一个山沟里的小农民,怎么联系国家博物馆?

“我叔叔就在国家博物馆工作,现在来不及寄照片了,你把青铜鼎大概的尺寸外形告诉我,我直接打电话通知他。”

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元妮想了想,“大概一米长吗,六十厘米高……”

顾超摸出个笔记本,一边听,一边写,等元妮说完,他收起小本子,“你注意观察就行,安全最重要。耿春来来路不简单,没准是个亡命之徒,你要小心他。”

“嗯。”

目送顾超离开,元妮又回了兽医站。

小牛犊子已经生下来了,正颤颤巍巍学走路呢。

杜医生笑着擦汗,“没问题了,缓一会就可以拉回去。”

饲养员千恩万谢。

耿春来拿水瓢舀水洗手,“元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买盐,我可不像你,还有钱下馆子。”

“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请你啊。”耿春来笑呵呵的,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杜医生摇摇头,他老了,不参与姑娘小伙子的事。

亏的是元妮,要是换成没见识的乡下姑娘,肯定会被耿春来给哄走。

因为耿春来这人相貌生得好,跟谁说话都是一副笑模样,特别容易取得姑娘们的好感。

元妮摇摇头,开始打扫卫生,“不去。”

耿春来笑笑,只当元妮胆小又保守。

当天下午,耿春来出去了一趟,拎了个油纸包和一瓶酒回来,

“有口福了,国营商店弄了副下水,天热放不住,就都做出来了,便宜卖。

杜医生,我一个人吃不了,晚上咱俩喝一杯?”

杜医生单身,闻言立刻喜笑颜开,“好啊,我屋里还有瓶老酒,你尝尝味道。

元妮同志,咱们兽医站还没有聚会过,要不然,今晚聚一下吧?”

“这……我怕回去晚了。”

耿春来立刻拍胸脯,“我送你,咱们正好顺路。”

元妮一刻也不想离开兽医站,“行,你可别说话不算数。”

单位同事之间,聚会吃喝是很常见的,可以增进感情,要是谁还没有被请过,只能说这人被极度边缘化了。

耿春来买了肚条和猪肝,一开包,就能闻到一股肉香。

为了搭配这几样好菜,元妮蒸了几个新土豆,弄成土豆泥,又凉拌了一个小青菜。

杜医生赞叹一声,“女同志就是手巧,青菜土豆到了我手里,永远也做不出这么好看的模样。”

三人哈哈一笑,把小方桌摆到了大树底下,就开席了。

耿春来找了三个杯子,准备倒酒,元妮拦住他,“我喝水。”

“就让她喝水吧,人家女同志。”杜医生说道。

“行,你想喝啥就喝啥。”

杯子都满上,三人碰了一下,开始喝酒,吃菜。

耿春来酒量好,杜医生酒量也不差,眼瞅着半瓶酒下肚,气氛正好的时候,突然有人走进了兽医站。

杜医生赶紧站起来招呼,“郭同志,你怎么来了?正好我们在聚餐,一起坐下吃点吧?”

“伙食不错嘛,我吃过饭了,就不跟你们一起坐了,杜医生,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点事。”郭同志有些秃顶,说话的时候拿腔拿调,一看就是手里有权的人。

这人在公社分管卫生工作,是杜医生的顶头上司。

“你说。”杜医生站的笔直。

“你别紧张,我说的是好事,兽医站有好几年没更新设备了吧?今年我跟领导说了,给你们申请了一批物资。”

“感谢领导。”杜医生没想到,对方说的还真是好事。

兽医站一穷二白,已经穷得没眼看了。

元妮却涌上一种不好的感觉,果然,郭同志接着说道,“就是这两天吧,我会派个车过来,先把这些旧东西清一清,你看看,这都什么呀?饮马槽也没个样子……”

杜医生喝得有点头晕,他连连称是,“行,都听你的,你安排就是。”

郭同志笑呵呵地拍了拍杜医生肩膀,“好好干,领导对你印象还是不错的。”

他冲着杜医生说话,却跟耿春来交换了一个眼神。

元妮立刻就明白了,这人跟耿春来一伙的。

等郭同志走了,耿春来就举杯,“杜医生,新物资要到了,可以把破烂清一清了吧?”

“清……等等,还是再等等,等新物资下来,再扔旧的,”杜医生喝多了,他大着舌头说道,“这些当官的啊,说话没个谱。”

耿春来顺着他,“行,啥时候物资到了,咱们啥时候清旧东西。”

元妮没说话,她心情很沉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就怕公社有人插手,没想到对方速度这么快。

就算顾超叔叔现在就起程,那也来不及啊。

怎么办?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元妮的风格,她很快想好了对策,“你俩慢慢喝吧,我先回去了。”

耿春来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时间还早。”

离开兽医站,元妮直奔四舅母娘家,希望时间来得及。

当天忙到很晚,元妮才回到自己家里。

第二天,她赶到兽医站的时候,发现杜医生跟耿春来都在大树底下睡着。

两人昨晚喝多了,也没回屋,顺手拽了条被子,就躺下了。

虽然现在天气炎热,杜医生到底是年纪大了,再加上喝多了酒,所以头晕得厉害。

“杜医生,你干脆回屋躺着去吧,前边有我呢,要是我处理不了,再叫你。”耿春来摸了摸自己脑袋,他年轻,一点事没有。

“也行,那就辛苦你了,人老了真是没办法。”杜医生唉声叹气,回屋躺着去了。

元妮手脚麻利,帮着把大树底下收拾干净,抓了两把小米,就给杜医生熬起了米粥。

陶罐熬粥特别香,耿春来厚着脸皮,让元妮给他也来一碗,“下顿我请你。”

元妮犹豫了一下,这才给耿春来舀了半碗。

吃了粥以后,耿春来开始犯困。

他打着哈欠,帮一头老羊看了病,就靠着大树打盹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长,等耿春来醒来,太阳都要落山了,他看看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睡了一天?”

“你以为呢?”元妮翻了个白眼,开始装兜子,“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准备回去了。”

“等等,今天白天没啥事?就没人来看个病啥的?”

“有啊,简单一点的病,我就照着你那样处理了,实在处理不了的,就让人家明天再来。”

耿春来一听,心里头十分不踏实,“究竟怎么处理的?你也会看病?”

就在耿春来犯嘀咕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汽车喇叭声。

耿春来精神一振,顾不得再问,“送物资的来了,元妮,帮忙。”

有些旧东西,像是饮马槽,太大也太沉,没有汽车,根本拉不走。

耿春来把人领到饮马槽边上,“就是这个,先放水,要不然搬不动。”

就在这时,耿春来的目光扫过饮马槽,顿时发觉有些不对,他正要伸手去摸,就听到有人嚷嚷起来,

“你们怎么回事啊?到底会不会看病?”

耿春来回头,只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牵着一匹大青骡子,气呼呼地进了院子。

耿春来猛地一拍脑门,他睡了一天,这肯定是元妮给治疗过的病人。

他顾不得说元妮,谁让他睡了一整天?

要是追究责任,也得先追究他的责任。

元妮干脆躲到了饮马槽后边。

耿春来叹口气,迎了上去,“同志,别急,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这骡子本来拉不出,你们给它吃了啥?它刚回去,就开始窜稀了。”带头的壮汉,一手拽起大青骡子的尾巴,一手指着骡子的屁股,让耿春来看。

耿春来捏着鼻子弯腰,还没看清楚,就觉得一股臭气袭来,他暗叫一声不好,刚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骡子猛甩尾巴,噗嗤一声,就窜出一股稀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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