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失踪矿工55(2 / 2)
最后我无可奈何,对他说道。
走吧,庞奇。
阴冷的低风在冽冽的嚎哭着,经络清晰的血色翼膜上下扇动,半人高的嗜血蝙蝠扑打着双翼从洞口飞出,嚼着血肉的成群腐鼠从洞口深处叫嚣着鱼贯而出,尖锐的牙齿咬入前方黑色的皮毛中嵌体逃离。
王延从矿洞里走了出来。
枯干上的单眼秃鹫移开了脖子,颅顶上惨白的月亮也收回了目光。
拉着长长的影子,王延走在空旷的地表上,野地没有一个闲谈的矿工,喝茶谈天的背影也没有显露在棚屋之中。
都去了哪里。
低矮的灌丛不断搅动着,影子在地面透出一排高低不平的齿状痕迹,像是怪物尖利的牙齿。
一条从未见过的土路出现在眼前,道路的尽头是一口经年失修的枯井,盘绕的藤蔓已经从内部长出,挣扎的向外攀爬,新生的腐绿从井边石缘争先恐后的潜行滋长。
王延的意志仿佛受到某种吸引支配,像是里面有着某种深渊的召唤。
他一步步向逐渐放大的黝黑洞口窥探过去。
哒。哒。哒。
他的靴子在地面踩出清晰的响声。
风声也在这时停顿了下来。
在一尺左右的地方,他强止住了欲望驻足不前。
快到三更天了。
应当去跟城里的人碰头,也不知道卫道今天调查的如何。
他踩在发黄的枯草中踽踽独行,渐行渐远后,被踩下的枯草又猛地昂起头来低低的远望着。
城门未关,斑驳厚重的石砖下,面色苍白的矮胖更夫穿着蓑衣,敲着竹梆,手提着一盏白亮灯笼。
他的眼睛在王延的面上停留了一瞬。
或许是离得太远了,王延只看到两个黑黝黝的空洞。
梆!
他的耳膜嗡鸣了一声。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灯光打在地面,没有影子。
王延在枯树上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两人的消息,兀自回了房。
门口的水月犬汗毛倒竖,炸开毛发低沉的吼叫着,对着空无一物之地无缘无故伸出利爪,又转向竹楼发狠的狂吠!
王延蹙了蹙额头,看到烛光摇曳的窗口,有个影子正在对镜梳头!
他沉闷的摇了摇脑袋,又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一层被通天竹高高的架空,身形一摇,他上了二楼。
打开木门,在窗台的白骨木梳前捡到了一缕长长的头发。
掩上门去,落在吱嘎作响的藤椅上,一股强大睡意袭来。
梦里一片火红。
他见到了层层叠叠的人骨,眼眶的窟窿里浓浓的血液流入金黄的岩浆,沸腾的浆液边虔诚的信徒在浅吟低唱。
他感受到那人切割手臂时血管猛烈收缩的剧烈痛楚,闻到了腥腐不堪的阴冷臭味,听到了大鱼疯狂吞咽的急切渴求!
在一股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中,猪人挤压着最后一滴血液送入大鱼的口中,大鱼的眼神依旧贪婪的注视着自己!
指节的响动发出节律的脆响,他想要逃离,于是想抬起左脚,但迈动的是右脚。
扭转左手,但拧动的是右臂,他想发出人声,但吐露着诡异的不明意义的音节。
塌陷的不是矿洞,而是体内不断坍缩的血管!
野草在他胸口疯狂生长,枯藤又将他紧紧缠绕,黝黑的枯井为他戴上沉重的镣铐,锋利的牙齿正在剥开他瘦弱的皮囊,森白的月眼里流淌下殷红鲜血,阴冷的墓地中蝙蝠和腐鼠在交缠啃咬!
吼!!
一声剧烈的犬吠将他从梦中惊醒,狂躁不安的吠叫从他醒来的一刻仿佛又戛然而止,窗外的风哭也在这时静了下来,叩在门隙中只留下最后一点摩挲声。
滋滋。
滋滋。
他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抓门声。
又像是尖牙利爪隔靴搔痒的挠在他心肝肺上,他撑动着重若千钧的头颅,挪动脚步顶开了门,虚眼看向门口。
吱嘎。
空空如也。
门外丝毫未见到半个人影。
正当他又坐回藤椅上时,窗口外的婆娑竹影中缓缓抻出了一个黑漆漆的脑袋。
滋滋!
急促的声音是在挠抓窗口,庞奇想了想,为什么是窗而不是门,这处窗外又没有过廊。
二层窗户离地面应当有一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