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 2)

柳绵绵将自己所知统统告知了他,柳长曦听后默然不语,半晌,才起身独自走了出去。

他突然有些愤恨自己,这么多年,居然没有发现对方是个女人!

可是发现了又能怎样呢?他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只是觉得不甘心,十分的不甘心。他宁可她是沈青,是自己的兄弟,可以永远跟自己习武打架,可是,当她恢复女儿身的时候,这一切就仿佛被风吹散的沙粒,再无踪影。

柳长曦不想这样。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清蝉,那不如,索性不见。

柳长曦的这些情绪,林清蝉自然是不知道的,要不是萧世恒提起,她甚至都没注意到柳长曦已经多日没有出现了。

可能是她习惯了与他聚少离多?更或者是她忙于看护玉蓉和师父,无暇念及其他?

萧世恒深深的望了一眼低头陷入沉思的林清蝉,心中的感觉却有些发涩。

也许,有的东西,连她自己都没有真正察觉吧。

第二天清晨,萧世恒去林清蝉的房间探望了一下玉蓉公主。这些日子公主离不开人,林清蝉索性就让她一直住在自己房间里,每日像照顾小猫一样给她顺毛安抚,眼看着她的精神渐渐好了许多,却依然偶尔会发癔症,突然目光无神,茫然的四处游走。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她从自己的宫中走失后,宫里居然没人觉得异常,耽误了发出警报的时机。

萧玉蓉对林清蝉越来越依赖,与她几乎形影不离,一会儿见不到就会显得紧张又焦虑。

林清蝉经常想,要不是那天自己误入了倚萝宫,真不知道玉蓉公主现在是如何凄惨的模样。必然又像书中写的那般,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木讷女子,嫁给了那个该死的国舅儿子。

不过,那个国舅儿子有帮凶吗?林清蝉曾经怀疑过林家,但是很快又自我否决了。

如果林家有参与,林宛若怎么可能弱智到把她带到案发现场去坏事呢?

可是冥冥之中,她始终觉得,这种事情,必然不可能是孙家一家所为。

孙皇后的背后,必然还有别人。

--------------------

没几日, 裴老先生果然赶到了京城,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孙儿,那位裴骏。

裴骏见到柳绵绵的时候, 眉眼弯弯的准备打招呼,然而柳绵绵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略微福了一福, 便继续去忙了。

裴骏刚抬起的手有些尴尬的顿在空中, 最后只能假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顺势放了下来。

裴钟山老先生对自己这位孙儿的心思自然是了解的, 然而自己却乐得做个看热闹的。

他假装没看见,只是对林清蝉道:“没想到沈公子原来是女儿之身, 老夫听大将军说起此时时, 着实十分惊讶啊!”

林清蝉在京城中,几乎隔一日便会给望北城飞鸽传书, 简单的描述下周遭的事情。自己恢复女儿身的事儿自然是告知了沈云,而家祖孙准备进京, 沈云自然是事先告知了他们此时,以免见面时再尴尬。

林清蝉笑笑:“孩童时期玩心太重,后来也是习惯了。”

她话题一转:“此次衡王殿下请您过来, 主要还是看看我师父和玉蓉公主的情况…”

裴钟山点头道:“殿下已经在信中告知于我。”

“不过…”他语气一顿,“玉蓉公主的情况我不太了解, 看殿下信中口气,应该只是不信任宫中御医而已,故而问题应该不大,而柳参将那边…老夫只能尽力而为了。”

林清蝉明白他的意思, 神色微微一黯, 道:“清蝉明白, 有劳先生了。“”

萧世恒不在府中,林清蝉这位“准王妃”便承担了接待的责任,她对裴老先生还是十分敬重的,引着他们到打扫好的庭院中,嘱咐他们先行休息一下,却被裴钟山拒绝了。

柳长风的房间里,裴钟山的手指搭在他的腕上,神情有些严峻。

柳绵绵有些紧张的看着裴钟山,又与林清蝉对望了一眼。林清蝉抬手揽了揽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手掌却明显的感受到了对方因为紧张而在微微颤抖。

林清蝉其实也很紧张,她深吸了口气,低声安慰道:“没事,你要相信裴老先生。”

话音刚落,裴钟山却收回了手,默然不语的捻了捻自己的胡须,半晌,才沉沉的叹了口气。

林清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裴钟山开口道:“老夫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每日为柳参将布针,缓解他的痛苦罢了。其他的,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缓解痛苦?”林清蝉微微一愣,“我师父每日只是昏睡,并没有呈现出痛苦挣扎的模样啊?”

裴钟山犹豫了下,才开口道:“你看不出来,是因为他的整个身体对于痛苦的反应是被禁锢的,也就是说,他的苦痛无法外向化。然而,此毒之刚烈阴狠,老夫见所未见,他会将你的肢体反应困住,却在你的五脏六腑之间肆虐,柳参将虽然昏迷,但是他的意识,却如同被囚禁在黑暗之中,日日受着虫蚁腐蚀之苦…”

林清蝉倒吸了一口冷气。柳绵绵听着裴钟山的这一番话,有些发愣,眼泪却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她没想到,自己的兄长原来不仅仅是昏迷这么简单。

柳绵绵突然身形一晃,整个人往后栽了过去。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裴骏急忙伸手,将她整个人扶住。林清蝉也吓了一跳,赶紧搭把手扶着她坐了下来。

柳绵绵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精神紧绷,林清蝉照顾着玉蓉公主,柳长风的日常则都是她来照顾。

裴钟山急忙为她急救。柳绵绵半靠在林清蝉的怀里,面色苍白,连娇嫩的唇瓣上都没有什么血色。

林清蝉叹息着解释道:“她最近太辛苦,我师父吃不了东西,她都是一点点米汤灌进去,药物也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煎好来喂。她身体本来就柔弱些,那经得起这么消耗…”

站在一旁的裴骏沉默的听着,眉宇间有了一层忧色。他有些心疼的望着柳绵绵,又抬头看了一眼裴钟山,欲言又止。

裴钟山自然知道自己孙儿的意思,其实在望北城时,裴骏就旁敲侧击的暗示过对柳绵绵的好感,甚至希望爷爷能收她为徒。裴钟山自己对柳绵绵这个孩子的观感也不错,自然也没什么反对的意见。

裴钟山叹了口气,道:“她身体倒是无妨,养一养就好了。这些日子找些别人来照顾柳参将吧,我也会每日来看着,让绵绵姑娘多歇息几日。”

林清蝉听他这么说,感激之情简直溢于言表。裴钟山是什么人?富甲一方的裴家的主人,衡王殿下的私人医生,能如此尽心,已经是十分尽心了。

如此这般,裴钟山祖孙便在衡王府住了下来。

后面的几天,萧世恒依然早出晚归,除却裴家祖孙刚来那日早早的回来与他们接风外,之后的每天,基本都是踏着夜色而归。

而萧玉蓉,在裴钟山的诊治下,则渐渐好转起来。不止是身体渐渐恢复,她的精神和意识也慢慢的恢复正常,从以前经常目露呆滞的模样,到现在眼中恢复了少女的灵光。

然而萧玉蓉还有一点改不了,便是对林清蝉的依赖,她每天都拉着林清蝉,不管是在府中散布,还是吃饭睡觉。

林清蝉倒是没什么意见,她甚至隐隐的觉得,自己的任务就快完成了。

衡王府中,有一处水榭建在府中的池塘边。塘中有不少锦鲤,每天林清蝉都会陪着萧玉蓉来这里喂喂鱼,散散心。

萧玉蓉一开始神志没有恢复,跟她也没什么话,后来渐渐好起来,话也多了许多。

她将手里的糕饼碎屑扔入水中,鱼儿们便如同往常一样,争先恐后的过来抢食。林清蝉托着腮在一旁看着,刚刚病好的公主面若白色的栀子花,娇嫩却又透着年轻的芬芳。

林清蝉不由叹息:“好看。”

这些日子以来,萧玉蓉倒是已经适应了林清蝉的性子,她面色微微一红,却已经不再娇羞,而是微笑道:“哪有姐姐好看。”

“呵,”林清蝉笑了一声,抬手揽住萧玉蓉的肩膀,大大咧咧道,“我当女人好不好看,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我当男人的时候,那才是真的英俊呢!”

萧玉蓉转过头看她,眨了眨眼睛,突然问道:“像阿影那么英俊吗?”

林清蝉抖了下:“你说谁?”

萧玉蓉也愣了下,这才惊觉刚无意之间竟然失言了。

她咬了咬唇,伸手抢过林清蝉手上的糕饼,装作若无其事道:“哎呀你不喂就给我好了…”

林清蝉却不依不饶,忍着笑一把按住她的手,她望着萧玉蓉百里透红的小脸儿,故意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阿影?”

萧玉蓉的脸色瞬间通红,把手一甩,转身就要走。

林清蝉笑嘻嘻的跟了上去:“这么看来是真的喽?”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