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克拉肯先生”（1 / 2）

黑崖镇，白玫瑰酒馆。

波利斯·马丁内斯船长用咬嚼鲜活鱿鱼的嘎吱声来驱散满身的酒气，几个年轻的游侠则端着浮满泡沫的啤酒围坐在他的身旁。

更远处，则是十数个面带好奇的酒客，他们碍于游侠们壮硕的身躯不敢过于上前，但却都竖起了耳朵……就连忙得热火朝天的酒馆伙计都刻意放轻了手下的动作，生怕漏掉任何一句来自波利斯船长的轻语。

毕竟，除了那些无所事事，整日追逐着新鲜事儿和传奇故事而奔走的游侠之外，少有人能够看到一位传奇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亲口讲述他的传奇过往。

更何况，即便是在那些的“传奇”中，这位曾在北海巨妖克拉肯的袭击下存活下来的波利斯·马丁内斯船长也算是佼佼者，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都是各大公国上流社会最受欢迎的访客。

在那里，他被那些出身高贵的人们亲切地称为“克拉肯先生”。

“我想，那是个黑色的傍晚，我独自站在玛利亚号的舵前，身边躺满了被突然出现的巨大鱿鱼须缠倒在地的水手。”

终于，在长久的等待过后，波利斯咽下了最后一口新鲜的鱿鱼肉，惰懒地看向啤酒杯中浮起的泡沫，将其轻轻吹开。

“那些触手就像尖刀一般锋利，我尽我所能去躲避它们的攻击，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最终，我的左臂还是不慎触碰到了那些邪恶之物。”

满意地看向周围听众屏住呼吸的模样，波利斯挽起袖子，将完全由漆黑鳞片覆盖的左臂展示了出来。

“只是一个照面，我的左臂便被那些邪恶的触手撕扯下将近一磅的肉，鲜血直流……在那般痛楚之下，身为超凡者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我不得不跌坐在地上，向诸神祈祷。”

似乎是自己的讲述勾起了波利斯往昔的回忆，他闭上眼睛，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我发自内心地大声呼喊着诸神，祈求他们带我离开这般恐怖之地，赐予我生的希望。”

“可他们没来。”

波利斯的声音变得愈发平静，他用力握紧左拳，让左臂的肌肉飞速膨胀，挤开了体表细密的黑鳞，展现出鳞下黑红相间的血肉。

“在意识到诸神的怜悯无法于那片邪恶之海中降临后，我发了疯似地用我右手握住的剑去劈砍嵌入我左臂的触手，可直至剑刃破碎，我才勉强在那根触手上斩开一个小口……”

“在那一刻，我意识到唯一能让我在克拉肯的攻击下生还的机会就在眼前，我别无选择。”

说到这里，波利斯阴森一笑，咧开嘴巴，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两排假牙显露出来：“我丢下短剑，开始用牙齿撕咬克拉肯的血肉，而后吞入腹中……因为我没有时间扭头去吐掉它们。”

“或许是我的攻击让克拉肯感受到了痛楚，亦或是……我的疯狂让它对我有了特别的兴趣，在我吃下与左臂失去的血肉份量相当的肉块之后，它松开了缠住我的触手，而后便消失在了海底，再无踪影。”

“而我原本已然残废的左臂，也在那些邪恶血肉的滋补下重新修复完整，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意犹未尽地将卷起的袖口再度放下，波利斯满意地看着听众们震撼的目光，低声道出了故事的结局。

“在确认克拉肯已经消失之后，我一个接一个地摇醒那些昏迷的水手，然后走下甲板，痛骂了一番那些胆小懦弱到完全不敢抵抗，只会缩在甲板下面祈祷的混蛋们，最后扬起风帆，回到了陆地。”

“我捡回了一条小命，但我很清楚，我的身上已经留下了克拉肯的烙印，终生无法再回到海上。因此，我卖掉了玛利亚号，与我在那次旅途中结识的那位吟游诗人一起云游四方，讲述这个已经不知道被重复过多少次的无趣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