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玩弄 57(1 / 2)

我从来没有杀死过我的同伴,我们在战乱的世界相依为命。

那是东汉末年,群雄并起,波澜壮阔的英雄年代。

当然,这只是后来者从《三国演义》里读出的浪漫。

真实的历史上,所有的战乱年代都一样,人如蝼蚁,命如草芥,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

我和她扮演着逃荒者的身份。

完成演出的条件是触碰到传国玉玺。

似乎作为穿越者主导天下大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年代,没什么比未卜先知更重要。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做好计划,先去找卧龙,再去跟随刘备,凭借着未卜先知的能力成就蜀汉霸业,反正任务没有时间限制,将来斩杀袁术,或者干掉曹操时,总有机会触碰那传国玉玺。

我们信心满满,觉得自己是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

可惜,当第一天太阳落山,我们就放弃了那个计划。

逃荒者,是没有任何食物的,我们分不清方向,只能沿着一路饿殍的方向朝着众人逃荒的方向走,路上的树皮都被扒得干干净净,所有的死人都被剥得干干净净,因为那衣服可以保暖。

我们整整一天水米未进,这时才意识到,比起当时代的弄潮儿,最重要的事情是在这个时代先活下去。

人在饥饿的时候,为了活下去,任何理性都是可以抛弃的。

我们遇见的第一次考验是捕捉两脚羊的猎人。

老瘦男子廋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又通目为“两脚羊”。

史书上一句简简单单的“是岁,人相食”就是血腥到无法言说的人间惨剧。

我们饿了一天,就算有力气,也不一定是那些红着眼睛的人的对手,他们太多了。

我和她幸运地被当成大人物的后代,他们并没有对我们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他们还指望着我们的家人用粮食当作赎金。

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幸运。

我们被关在同一间笼子里,笼子外的人们烧柴煮饭,整整一天,恍如人间地狱。

我应当是那天就疯掉了。

她是一个腼腆的女孩,笑起来像是广场上的白鸽,永远沐浴在阳光下,她在那时候表现出的坚强和勇气,是我没有自杀的原因。

她紧紧地搂着我,告诉我,不要听,不要看,一切都会过去。

她说得对,被抓住后的第二天,就有人来救奄奄一息的我们了。

大贤良师,张角。

黄巾军杀死了那些披着人皮的畜生,给我们端来麦饭,麦饭就是直接蒸熟的小麦,难嚼难咽,嚼起来像是在吃石膏,但这是张角才有资格吃的食物,他让给了我们,和其他人一起吃糊糊状的东西。

张角用符水为人治病祈福,我们知道没用,他自己也知道。

但,那碗符水就是蝼蚁般的黎民百姓唯一的希望,贵族豪强不会在乎这些贱民,他们忙着兼并土地,招兵买马,朝廷内部政治腐朽黑暗,外戚宦官干政,无力管辖地方势力,处处盗匪为患,天灾与瘟疫收割着百姓,对于任何势力来说,这些百姓都和牲口差不多,提供税收,提供兵源,提供一切。

只有张角。

他把他们当人,而不是当牲口看待。

这种信念力量很快就壮大起来,张角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他要为天下所有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牲畜般的生民立命。

张角认为我们白白净净,牙齿整齐,应该是出身贵族,问我们愿不愿意跟随他匡扶世道。

我们说好。

这个该死的年代,应当越快结束越好,无论结束战乱的人是谁。

可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不是我们两个人无名小卒就可以阻挡的。

我们只知道天下大势的走向,那些在史书上一笔带过的战役我们并不知晓,我们也只是那些数字里的小人物。

黄巾军步步败退,张角被北中郎将卢植打败,同年秋冬间病逝。

我们随着败军退散,那时的日子一天一天比一天难熬,河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尸体,我收拢不住溃兵,他们四处杀人,点燃城池,像是疯了似的走进火中,我知道,他们是没有了在乱世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我病得极重,每天只知道念她的名字。

她带着最后的五十名亲卫护送我前往汝南汝阳,袁术在那里,还未成名,她已经不想着终结乱世了,她只想完成任务,带我脱离这人间炼狱。

一路上都有人死,盗贼,官兵,溃兵,流民,朝不保夕的日子会让人疯掉的,所有人都像野兽一样。

走到最后,所有的亲卫都死光了,我到现在依然记得二狗死掉的时候,对我大喊“天下大吉!天下大吉!”

他只想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着,可是那样的生活太遥远了。

她一个弱女子,提着剑护在我的车旁,为了我,第一次杀了人。

她拦下袁术的车马,那时的袁术担任长水校尉时,奢淫无度,骑乘豪华的车马,气势压人,百姓编绰号讽刺他说:“路中悍鬼袁长水”。

袁术要杀她,佩剑刺破了她的脸,但她不卑不亢,说服袁术纳我为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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